?奚容本是凌夜岛少主,五年前,老岛主意外重伤,为稳人心,命管家祁鹏对外隐瞒了所有消息,直到他不治身亡后,世人才知道凌夜岛已经落入祁鹏之手。
?而奚容在老岛主重伤后就被送去了幽然谷,差点被做成毒人,直到老岛主身亡,他才找到机会逃出,然而此时满江湖都是他并非老岛主亲子的消息,祁鹏更是以奚容弑父之名四处追杀他。
?奚容被追杀到琉粤(yuè)沙漠,奄奄一息之际被风残月所救,之后他就留在了风月楼。
?若是问奚容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去,回去做什么呢?
?杀了祁鹏,夺回凌夜岛吗?可他本就不是老岛主亲儿子,更何况,祁鹏有个十分争气的儿子,祁潇。
?甚至世人都还以为是他杀了老岛主,他实在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凌夜岛。
?就是可怜了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被人害死。
?奚容收回思绪,走到风残月面前,弯腰托起她的右手,目光炽热地看着她,“奚容听主上的,主上让我回,我便回。”
?风残月不明白奚容怎么突然说这番话,把手缩了回来,“若你不要,那凌夜岛就不必存在了。”
?奚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忽然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主上这是又要大发慈悲了啊!”
?风残月不解,“什么慈悲?”
?奚容顿时满脸骄傲,“浮空门背地里是当朝国师的爪牙,一直助纣为虐,江湖上已有许多人不满,但奈何没有证据才任其发展。如今主上将他们一灭,是给江湖除了个祸害,现在人人都说我们家主上是大发慈悲的高人。”
?“说什么没证据,无非是不敢跟官府对上。”孟呦向来瞧不起这群只会哔哔赖赖的家伙。
?这时,安娘走了过来。
?“主上,查到了,明日幽然谷大弟子楚梦会去凌夜岛,随行带了三个毒人。”
?顾名思义,毒人浑身是毒,不说刀枪不入,一般的兵器对他们伤害不大,除非让他们脑袋搬家,或者五马分尸,不然不死不休。
?奚容疑惑,“这个楚梦是哪儿冒出来的?”
?安娘回想了一下道:“是曲夏帝的第七个女儿,乃凌妃所出,之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最近突然以幽然谷大弟子的身份出现。”
?奚容不禁感慨,“我记得这个凌妃貌似跟国师有一腿,好一个幽然谷啊!敢在自家皇帝的头上种草,干得漂亮!”
?安娘又接着说:“最新情报,幽然谷谷主之女与当今皇后有七分像。”
?奚容震惊了,“好家伙,这怎么查到的?确定吗?”
?安娘微笑道:“是香香小姐发现的,她前阵子去皇宫偷东西的时候碰见了皇后,恰巧她见过幽然谷谷主的女儿,所以就这么发现了。”
?奚容又骄傲了,“不愧是主上养大的娃,不过皇宫有什么东西值得偷吗?也不知她如今又玩儿到哪里去了。”
?安娘有些犹豫,看了看风残月,可惜风残月始终没什么表情。
?“无妨,你直说就是。”
?风残月发话,安娘放心多了,要是让香香知道她告了状,她就惨了,不过现在是主上在问,那就不能怪她了。“香香小姐是去偷玉玺,最后被青枭阻止了,如今……应该在凌夜岛。”
?“什么?凌夜岛!”奚容整个人都不好了。
?孟呦也一脸担忧。
?风残月倒是淡定,还喝了口茶,“有青枭在,不用担心。”
?奚容一想到青枭的靠谱,放下心来,转而又开始生气,“凌夜岛是幽然谷试炼毒人的地方,那是她能去的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才十岁?十岁不是应该乖乖喝奶吗?”
?风残月幽幽道:“听说你十岁就能生死人肉白骨。”
?奚容老脸一红,“咳,主上,我是天才嘛!不一样的。”
?“凌夜岛不在曲夏境内,若是坐马车,一来一回就要半个月。”风残月细细盘算着,“既然青枭已经在凌夜岛了,那么,明日,我要听到凌夜岛主失踪的消息。”
?“是,我这就去传消息。”安娘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喊住。
?“等等。”
?“主上还有吩咐?”
?风残月跳下石桌,“可知太子妃在何处落脚?”
?安娘回道:“还未收到确切消息,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安插好了。”
?风残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孟呦,“孟呦,你把这个交给太子妃,告知她我在虹颜坊的消息。”
?“是。”孟呦接过信,同安娘一道出去了。
?奚容凑到风残月跟前,“主上,那我干什么呢?”
?风残月取出袖中的红绫,理了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主上,我……”
?奚容的欲言又止让风残月十分疑惑,“嗯?”
?奚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我想去一趟凌夜岛。”
?风残月了然,“你想去就去,需要我给你备船吗?”
?知道风残月看不见,奚容也忍不住摇头微笑,“从浮空门带出来的老人和孩子需要个安身之所,凌夜岛的风景其实很好。”
?风残月点头,忽地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奚容,“以此为凭,叫青枭听你的。”
?风月楼上下都知道青枭只听风残月的话,以簪子为凭证,就相当于风残月下令,青枭才会配合奚容的行动。
?奚容收下簪子,又从怀里掏出另一根簪子,走到风残月身后,替她挽上头发,而后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身边一下子变得空荡,风残月收起红绫,又坐到石桌上,发起了呆。
?凌夜岛是一座孤岛,外围是一圈密林,越往内树木越稀疏,一条条路从林中蜿蜒而出,于岛中心汇集。
?凌夜岛的岛民并不需要出海打鱼,而是靠种植稀有药材为生,所以他们多住在岛中心,屋与屋之间隔着小药田,如众星拱月般围着岛主府。
?岛主府的府门并不宽,仅能通过一辆小马车,门口有两只石狮子,庄严而肃穆。
?然而今日的岛主府却是热闹非凡,一会儿哪儿着火了,一会儿哪儿遭贼了,甚至突然就有一面墙莫名其妙倒了,又或者就在刚刚,府里的花草树木全都蔫儿了,包括许多珍贵药材……总之,现在全府上下都在抓“鬼”。
?却不知道,那“鬼”就在他们头上,抬头就能看见。
?“哎哟,我只是叫你把那些树弄死,怎么把药材也弄没了,多心疼啊!”香香看着满地枯萎的药材,心痛得不要不要的。
?“你看这紫灵芝,像是干瘪的牛粪,这人参就跟腌萝卜一样,还有那些白芨、重楼、细辛、小柴胡……全变成毒草了,噢我的心好痛!”
?青枭嘴唇紧抿,神色有些无措,“你说不放过每一片叶子……”
?“你怪我?”香香抬头一瞪,两眼像是两个发光的小铜铃,瞪得青枭心里发慌,连忙抬手去揉香香的头,试图遮住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是,怪我。”
?“还有!你不是说那老头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吗?怎么跑出了个大美人儿?差点被我一把火烧黑了你知道吗?”
?“还有!我想翻墙,你把墙拆了干嘛?我要是想从你身上翻过去,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拆了?”
?香香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却见青枭没有丝毫反应,顿时更气了,一把拍掉头上的手,“别摸了!本小姐的头不是可以随便摸的!”
?青枭一直沉浸在手掌下的柔软里,突然被打了一巴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礼了。“抱歉,我……下次注意。”
?香香低头扫视了一眼,“你看看现在这岛主府乌烟瘴气的,我还怎么玩啊?”
?青枭颇为无奈,这不就是被你玩得乌烟瘴气了吗?
?香香鼓了鼓腮帮子,小圆脸变得更圆了。
?青枭突然觉得手痒,想捏。
?“风姐姐说了,这岛主不是好东西,看我怎么让他怀疑人生。”
?香香盘腿坐下,开始盘算着,“先在饭里放点泻药,茶杯里放只小蝎子或者蚂蚁……
?“然后在茅房里放个马蜂窝,凳子上可以放钉子,抹点含笑半步癫什么的……
?“再抓几条蛇,藏在被子里,鞋子里可以塞蜈蚣……
?“等天黑了在房梁上吊个尸体,最好是七窍流血的那种……”
?青枭不禁替这岛主默哀,三秒钟之后,开始思索哪里有马蜂窝,他记得好像不远处就有,还有蛇,要怎么抓呢?
?若是奚容在此,定要夸他们一句,狼狈为奸。
?于是三日之后,奚容已经无法认出祁鹏了,实在是他已经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