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过后,秋胜男缓缓睁开眼睛。
她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小腹隐隐作痛,秋胜男摸着肚子,既觉得身体某处空了一部分,却又觉得如释重负。好像在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自己生命的完整。
“男姐。”
盛开始终守在身边,察觉到秋胜男醒过来,第一时间到了她身边,附身在她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秋胜男微微转头,看到盛开,轻轻笑了下。
她脸色苍白又虚弱,声音气若游丝,“我没事。”
盛开强忍着泪,鼻子酸得要命。
怎么可能没事呢?
只是一个人习惯了坚强,就不善于向别人示弱了。
“要喝水吗?”盛开问。
秋胜男摇了摇头,看见僵立在门口不敢进来的那道身影,表情顿了顿,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缓了一会儿,对盛开道:“让他进来吧。”
骆珩一进来,就腿软地跪在了秋胜男的床边,失声痛哭。
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还能忍着,到了这一刻完全失了控,他哭得像个孩子,浑身都在抖,嘴里呜呜咽咽着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秋胜男由着他哭了一会儿,打着点滴的手动了动,想要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却又在即将摸到他的那一刻顿住,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别哭了。你也是差点就当爹的人了,该长大了。”
骆珩抬起头,眼泪爬了一脸,面部表情已经全然崩溃,内心更是痛苦至极,他知道秋胜男如果打他骂他,那么他们之间或许还有转圜的可能,可是她越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就说明她对他已经没了期望。
“阿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不是你的错。”
秋胜男情绪很平缓,沙哑的嗓音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有开展新恋情的自由,你没有背叛我,所以无需自责。至于这孩子……”
她微微一顿,“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和这孩子,没缘分,不来也好。”
来了,她也给不了它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孩子的出生,注定只能继承贫困、焦虑,不好的基因,倒不如不生,也别去作这个孽。
“骆珩。”
秋胜男看着骆珩,道:“我们的缘分,断了。”
她非常平静地说着,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一刻,骆珩是真真正正尝到了,什么叫“失去”。
什么叫“追悔莫及”。
自己酿的苦果,终究需要自己去尝。
—
秋胜男到了这个年纪,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在医院住了几天,好好休养身体,盛开帮她请了两个护工,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陪床,对此秋胜男由衷表示,“果然,什么都比不上有钱过得舒服。”
盛开这几日几乎就在医院办公,反正是单人病房,足够宽敞。
这天秋胜男好不容易能下床了,一早起来在窗边舒展着身体,听见身后的动静,扭头就见盛开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给她带了不少东西,书、办公用品,还有一些换洗的贴身衣物。
“真贴心。”
秋胜男夸完之后,又对盛开提出批评,“我说你啊,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能天天往我这跑,你们家商老板,我可得罪不起。”
“他又没病,不需要我照顾。”盛开脱口而出。
秋胜男气笑了,指着自己,“我有病?”
盛开看着她:“你有伤。”
她扶着她坐下,“行了,你快消停点吧。商老板大气得很,不会和你吃醋的。再说这里面不是还有商离的事么。”
提到商离,秋胜男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