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席继续往前走,“秦聘!秦聘!”空荡的幽谷回荡着宣席的声音。
宣席走进里面,“秦聘,你在吗?”
里面的空间很大,四周都是自然的景观,越往里走越黑,完全看不清,伸手不见五指,“秦聘,你在里面吗?我是宣席。”
宣席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继续往里走,里面安静的只有水滴的声音,突然宣席闻到了一股臭味,是尸臭。拿着手机四周照了照,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身上的肉已经被老鼠和虫蚁啃食的差不多了。给尸体拍了照片拿出手帕,在尸体的上颚轻轻擦拭了一下,小心的收起来出去了。
刚走出洞口,正对上了秦聘,“宣席?”
看着秦聘一只手按住的胳膊的位置已经血红一片,猩红着眼睛,怒吼着,“你去哪了,我问你去哪了!”
“我刚才。”还没等秦聘说完宣席一把将秦聘紧紧的抱在怀里,明显能感受到宣席身体的颤抖。
突然秦聘闻到一股臭味,有些嫌弃,“嗯,宣席你是踩到屎了吗,怎么这么臭啊。”
宣席放开她,“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腐烂了,我怀疑是之前失踪的人,打算带回去检验。”
看着面前浑身湿透的秦聘以及缺少的的一块,把军装外套脱下来披在秦聘的身上,“走吧。”
“不行。”秦聘拒绝道。
宣席皱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被别人发现我还活着,你走吧,等有了消息,你自然会知道什么时候来找我。”
宣席看了眼秦聘的伤口,“那你怎么办?”
“一会会有人来找我,不用管我。”
宣席点点头,转身朝着下游走去。
看着宣席结实的背影,怪不得以前总觉得他干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原来他是军人啊,真好。
自从宣席回到军区医院,眉间的褶皱就没有解开过,一副有人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
梁忆晨送去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确实是秦聘的。
“怎么可能,她上午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不相信!”梁忆晨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失魂落魄的离开。
宣席把口袋里的手帕拿出来,“这个拿去检验一下。”
转过身的一瞬间眼泪下来了,检验科的医生也无奈的摇摇头。毕竟这种事情见到的太多了,他们还算是冷静的,多少在战场上英勇善战,流血不流泪的军人,却在医院里哭到晕厥。生离死别面前,再坚强的人也扛不住的。
宣席跑出医院追上梁忆晨,“你要去哪。”
梁忆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我要去找她,我绝对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的死掉,她一定还活着。”
“你冷静一点,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宣席抓住梁忆晨的肩膀晃动着,强迫她冷静下来。
梁忆晨一把推开他,“冷静什么!我们两个人,都没有照顾好她,我还当什么特种兵。”
宣席赶紧捂住她的嘴,谨慎的看向周围,生怕她再胡说些什么。小声的朝她吼道,“梁忆晨,我们回去再说。”
说完,硬是拉着梁忆晨回了车里,开车回了荀望山的家中。
宣席站的笔直的军姿,“荀首长,检验结果出来了,是秦聘的。对不起,是我们没看好她。”
梁忆晨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眸,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荀望山知道两人的关系好,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觉得很愧疚,“算了,也不怪你们,我当时要是没同意,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们走吧。”
“是。”
敬了礼,两人就出去了。
出了门,梁忆晨突然说,“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宣席站在原地,没有转身,梁忆晨走到他面前,“是,你们分手了。她的死就对你一点触动都没有吗?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宣席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梁忆晨笑了笑,“你可真是冷血。”
然后转身开车走了。
秦聘死了,他也没有理由回老宅了,找了辆车,回了自己的别墅。他还是想不明白,她装死,到底是要做什么?站在窗前想了很久也没有相通,随后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都不明白她。
荀望山派了几十人去海边捞人,捞了几天也无果,只是把车都捞上来了,人却连一块骨头都没见到。
梁忆晨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就坐在秦聘的房间里,动都不动。
王叔进来劝她,她也不说话。
荀望山去了管善祥的墓地,“善祥,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聘聘去冒险的,我以为我的部署已经很周密了,但我还是疏忽了。”一名满头银发的老人,年过半百,站在自己的老战友的墓前佝偻着背,无声的哀悼着。
楚荆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握紧手里的电话,面前站了一排身穿西装的男人,都低下了头。
“我说过了不许擅自行动,为什么要去碰她的车。”楚荆的语气阴森的可怕,完全不似他在秦聘面前那样的阳光开朗。
“少爷,我没有动手。”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你,难道是她自己间断了自己的刹车杀了自己吗?”楚荆的眼睛充满了阴翳,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让人直冒冷气。
“少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最好不要被我查出来是你做的。”挂断了电话,楚荆拿起自己面前的红酒一口喝了下去。
这边的电话刚挂断,刘姨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王叔,瞳孔瞬间放大,随即笑着说,“哎呦,王管家,您吓我一跳,怎么不出个声呢。”
“刘姐,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就是我一个亲戚。”刘姨一脸镇定,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哦,那去工作吧。”
“哎,好嘞。”刘姨笑着走开了。
刘姨走后,王叔的目光有些阴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秦聘悠哉的躺在洞前,看着波澜的水面,今天前秦聘就已经看好了这片水域,也找准了落脚点,只要对着那里冲进去就好了,车里的自动保护系统会弹出一个保护气囊把秦聘和车座罩起来,谁知道气囊在掉落的途中被石头划了一个口子,气囊漏气,还好降落了速度快,气囊还没有漏出多少就已经掉入海里,但是秦聘的手臂也被划破了,血腥味吸引来了大白鲨,把车给咬碎了,站在岸上的秦聘心里一阵后怕,要是晚上来一会,恐怕被咬碎的就是自己了。
为了真实一点,还特意把沾有血迹的衣服撕下来扔在岸边。没想到居然正面碰见了宣席。
现在事情都已经交代下去了,接下来的走向就听天由命了。
一周后,王叔用衣服把秦聘的脸盖住抱进了医院,对外宣称是受了重伤被人救了。
梁忆晨听到消息立马跑到了医院,但是被拦在门外不许探望。
秦聘不是不想告诉梁忆晨,而是这个计划不能有一点闪失,如果被楚荆知道自己导演的这出戏,那时候自己才是真的危险了。
楚荆知道秦聘没死,笑声阴森,好像是指甲划过木板一样刺耳,“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她最终,一定会死在我手里的,哈哈哈哈哈。”
但是病房里躺着的,并不是真正的秦聘,而是秦聘让王叔找的替身,真正的秦聘已经去了郊区的小木屋,荀望山等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进到小木屋里,秦聘摘掉帽子和口罩,“荀爷爷。”
荀望山看着秦聘,眼泪差点调出来,用拐杖敲打木板,“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主意这么正呢,万一你真有点差错,我怎么和你管爷爷还有你爸妈交代啊。”
秦聘张开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我才不敢告诉你们的。”
“你这丫头,真是和善祥年轻时候一样,倔的很。”
秦聘讨好的笑到弯的看不见眼睛。
“你啊,在我们抓到他之前,不许出去。”又看向宣席,“你看住她,不许她在私自行动。”
“是。”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宣席说。”
“好荀爷爷。”
“老首长慢走。”宣席敬着军礼。
房间里就剩下了宣席和秦聘两人,突然气氛有些尴尬。
秦聘四处打量着这个小木屋,虽然设施简陋,但是还是很干净的,这里有两个房间,就算是宣席在这里住也完全没问题。
对于宣席,秦聘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是自己在不断的作妖不断的反悔,以至于现在秦聘根本不敢看宣席。
“你能不能帮我弄几本书过来啊,干坐着也太无聊了。”秦聘开口说道。
“知道了。”宣席拿出手机联系。
“还有衣服,都咸了。”秦聘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宣席的。
宣席抬起头,“还要什么,一起说完。”宣席的眉头微微蹙起。漆黑的瞳孔,里面居然是亮晶晶的,不管多少次看到都会惊艳的程度。
看来上次说分手是真的分手了,没有感情了,以前宣席从来不会对自己这么不耐烦,不过也是应该的,一般人连第一年都挺不过去吧。
“还要手机,我的掉海里不能用了。洗发水,毛巾,洗手皂。目前就这些。”
“没有了?”宣席狐疑的歪头看向她。
这么一张帅脸,居然还有点萌。这不注意就跑偏的注意力,有时候秦聘自己也有些无语,“暂时没有了。”
“嗯。”
“你不是有洁癖?还能坚持这么久。”
“这都什么时候了,能处理伤口就不错了,洁癖什么的还是忍忍吧。”
消息发送出去后,宣席看向窗外,一句话都没有。
秦聘也看向外面,毕竟两人现在的身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互补的关系,宣席需要的是温暖的爱,秦聘有,但是不愿意给;秦聘需要的是阳光的心态,带给她正能量,可惜宣席没有。这两点,就决定了两人以后能不能牵着彼此的手走下去,一个不愿给,一个本就没有,这就注定这条路上会经历风雨与磨难。
晚上的时候,东西送来了,宣席接过箱子,对方就离开了。
“你要的东西。”
秦聘打开箱子拿出衣服去换上,洗澡就先不想了,现在这种情况有地方住就很好了。
关上门,秦聘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喔。”嫌弃的把衣服扔在了一边,这腥臭味差点把秦聘熏一跟头。穿在身上的时候也没觉得这衣服味道这么大啊。
“宣席!这里有没有水啊,帮我接一盆过来。”
宣席放下手里的书去弄了一盆水,敲了敲门,“水拿过来了。”
秦聘打开门,“谢谢。”
然后把门关上。
秦聘把水盆放在凳子上但是这个凳子太矮了,才到秦聘膝盖上面一点,弯下去一会,腰就像折了一样,只能直起腰休息一下,“哎呦喂了,有时候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终于是把头上的脏东西洗掉了,又用毛巾大概擦了一下身子。
“人都升华了。”
秦聘把毛巾包在头上打开门。
宣席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眉眼低垂,夕阳金黄色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美的像一幅画。果然离开自己才会变回以前那种美好的样子啊。
秦聘收回目光,拿起一本书坐在那里看。但是刚才好像是累到腰,腰伤犯了,才坐了一会,腰就疼的秦聘直皱眉。只好坐直身子,让它自己恢复。还好桌子够高,秦聘的胳膊撑在上面,还能减轻一点负担。
坚持了一会,实在是疼的厉害。秦聘收起书走回了房间,没有看见她身后那道关切的目光。
关上门的一瞬间,秦聘就龇牙咧嘴的倒在床上无声的呐喊,“见鬼了,怎么这么疼。”
一直到天黑秦聘也没有出来。
宣席去敲门,“出来吃饭了。”
床上躺的正舒服,秦聘并不想动,“我不饿。”
“出来,你饿瘦了被罚的是我。”门上的磨砂玻璃上勾勒着宣席的身影,秦聘撑起头看着门上的影子想象着宣席的表情。
“我会去帮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