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动作一滞,小女孩猛地蹲下身耐心地将饼干一片片捡好,把袋子恢复原样。
“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
叶柒轻声提醒,身旁的祁溟却点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其看。
只见女孩垂着眼皮、紧紧咬住下唇,小声嘟囔了一句:“可以吃的。”
“什么?”
她突然仰起头,强忍住快要从眼角溢出来的泪花:“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偷你东西。”
“这袋饼干可以不可以送给我,我弟弟快要饿昏了,需要食物。”
“你家大人呢?”
小孩咬紧牙根,抽了抽鼻子:“他们...前些日子惹贵族生气,然后就被、被——”
见其忍不住呜咽,她的心都被揪了起来:“你住哪里?”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伤害我弟弟,他还小。”
女孩胡乱地用脏兮兮的衣袖擦拭止不住的眼泪。
叶柒看着也很难受,蹲下身,随即从纸袋内掏出另一袋饼干:“你看,姐姐这有好多吃的,想分给你和弟弟,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女孩抬起泛红的眼睛,瞧见对方笑得温柔的脸,又紧盯着她手里的饼干,忍不住咽口口水,肚子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叶柒特意拆开蝴蝶结,递到她面前:“饿了?吃吧。”
不料女孩摇摇头:“我可以不吃,留给弟弟吗。”
“不行哦,我是分给你们两个的,你也必须吃才可以。”
话音刚落,她像是得到了允许般,拿起饼干大口大口地塞着,一边咀嚼一边掉眼泪:“好吃。”
叶柒鼻子一酸,偏过头发现祁溟正拎一大兜子东西从远处走来。
“去哪了?”
“买了些吃的。”
女孩缓过劲便领两人去了自己住的地方,叶柒只觉四周的景象颇为眼熟,最后竟站定在一栋废弃的楼前。
上了二层,她注意到角落里堆放的被褥和几身衣物,旁边乖乖躺着个两三岁的小孩。
附近的楼房正在拆迁中,这栋的窗户已经不见踪影、甚至形成了风口,墙壁和地面不停渗着凉意。
“你们就住这?”
女孩点点头。
祁溟走上前查看,发现小男孩的脸颊通红,嘴巴微张喘着气,于是伸出手背试了温度:“发烧了。”
叶柒连忙跑过去,见其干裂的嘴巴用杯子慢慢喂了几口水,环视四周:“不行,这根本不是能住的地方。”
自己没办法带两人回学校,让他们住旅店的话又负担不起长期的费用。
再者,摩兰也只仅是名兼职学生。
她仔细想了想,除此之外,并没有能够安排他们的好去处,谁又愿意平白无故担负起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呢。
一股无力感突然从心尖涌出。
“找凭南吧。”
听了祁溟的建议,叶柒觉得暂时只能麻烦他了。
让祁溟先给孩子们弄了点吃的,叶柒拨通凭南的电话大致讲了事情经过,先前待在北部的他似乎并未料到南方会发展到这种情况。
“小姐,我给你发个地址,直接带孩子去那里吧,对方是凭家的博恩伯爵。”
“不用先问问吗?”
“不用,您能光临那里,是他们的荣幸。”
“…”
“还是问问吧凭南,我可以等的。”
“好。”凭南沉默数秒,继续道,“对不起,现在我的力量还不足直接对公爵——”
“你在说什么啊,”叶柒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安慰,“这个安排再好不过了。难道你认为这两个孩子还能适应公爵府的生活吗?”
“何况,要不是你,我肯定束手无策了。”
“我该感谢你才对。”
一声带着笑的气息从电话那端传来,凭南手扶上额头,也对、她这么善解人意、怎么会那么想呢。
“千万别跟我客气,那我先去联系博恩男爵。”
沟通好后,两人便带着孩子前往其住处,这里离城区稍有距离,附近都是一幢幢独立的别墅。
博恩伯爵亲自出门迎接他们,简单寒暄后带人朝里走。
见女孩有点害怕,叶柒蹲下身询问:“怎么,不喜欢这里吗?”
“我不能进这种地方的。”女孩双手紧攥住自己破旧的衣服,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同此处格格不入。
“没关系的,进来吧。”伯爵人十分面善,对着孩子笑眯眯道,“你看,弟弟还在发烧,也需要治疗不是吗。”
女孩犹豫半晌,还是跟上了步伐,只不过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对方的领地。
进到府内,两个孩子被女仆带走安置,伯爵将叶柒同祁溟领进客房:“还委屈您今晚住这里了。”
叶柒打眼扫视一周,房间很是宽敞,装修以西式风格为主,家具仿佛被镀了层金般华丽,哪里配得上“委屈”一词:“哪里的话,还要感谢您今晚愿意招待我们。”
“能令凭南少爷主动开口的,一定是贵客,往后也许还是我沾了您的光。”
叶柒对其印象不错,聊上几句、博恩伯爵随即离开让他们早些休息。
叶柒靠在窗边望向外面葱郁的草坪,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在发呆?”
“我有点在意凭南的话,感觉他在家族的处境很艰难。”
“嗯,凭家中空,时间一久怕不是会慢慢被其余两皇族蚕食。”
“那怎么行。”叶柒抿紧嘴唇,一旦破坏了制衡关系,不论是拥有权力的弗兰家族掌握金钱,或是拥有兵力的洛修家族掌握金钱,都要发生大变革的。
说变革还言轻了,应该是暴动。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会如此混乱。
奈何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即便有心改变现状,也无从下手。
“得帮凭南稳住家族地位才可以。”
“看你眉头皱的,”祁溟借窗子上的倒影伸出纤长的手指将她的眉头抚平,“小姑娘想长抬头纹吗。”
“你真是、不能说点好听话吗。”
叶柒在其怀中转过身,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门口的女孩,对方正手扒门边,红着脸看里面的情况。
她害羞地从祁溟怀里钻出,朝其摆手:“要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