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迷迷糊糊地从三张拼在一起的凳子上醒来,缭绕在鼻子间的是浓郁到发臭的蜜饮气味,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昨晚和雪怪小队的成员们喝了多少酒,只感觉嘴巴有一股发酵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深处。
但是出奇的,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反而整个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十分清爽,仿佛一台长久运行的机器终于停歇下来进行全方面保养,这种感觉她只在红天使治好她身上矿石病的时候感觉到过。
……等等!
自己之所以没有被宿醉影响,这绝对是红天使做的吧!用他那两重大光环!
霜星猛地从三张凳子上翻身坐起,眼前诸位前整合运动成员“玉体横陈”的画面让她愣了一下,盾卫们平日里隐藏在厚重盔甲下的壮硕肌肉让白兔子微微红了脸。
现年25岁的卡特斯少女,以前被肆虐于体内的矿石病折磨得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那钻心穿髓的剧痛和刺骨凝血的严寒,以及担负在娇弱肩膀上的沉重责任,让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男女之间的事情。
(注:霜星1071年出生,而罗德岛前往切城拯救博士发生在1096年。所以原剧情第六章局部坏死中,霜星在1097年1月5日死去时为26岁,1096年为25岁。)
而现在,已经彻底康复的她,作为一名正处在青春年华的少女,无疑会在体内激素的作用下开始注重这方面的事情。
在环境适宜时延续基因,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布匹跌落的声音使得霜星回过神来,她俯身从地上捡起爱国者折叠成枕头形状的斗篷,抬眼环视四周,却并没有看到那两尊宏伟的身影。
“老爹,红天使……”
叶莲娜起身小心翼翼地迈过同僚们的身体,屋子里的火炉依旧在闷燃着,沿着烟囱上升的热浪将寒风阻挡在外,所以并不担心这些家伙会因为睡在地上而病倒。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凛冽之气让霜星瑟缩了一下,她惊奇又喜悦地感受着这久违的寒冷感。自从她患上矿石病之后,体温便常年处于零下,甚至比乌萨斯冻原这料峭的环境还要冷冽。
能在火炉前感受到温暖而不是痛苦,能在风雪里感受冷意而不是无觉,这种对其他人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霜星而言却显得那么宝贵。
哈气舒缓僵硬的手指,叶莲娜披上父亲的斗篷,沿着雪地上那些还未被大风磨灭的巨大脚印向前走去。她要找到红天使,向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正式道谢。
虽然那个男人肯定会傲娇地表示他才没有帮助自己,只是为了和老爹打一场才会顺便将病痛治好,但那也没有关系。
自己去感谢他,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想这么做而已……
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红天使凶狠又英俊的面孔,如雪茄般醇厚沙哑的嗓音,那隐藏在混乱暴力之下的极致温柔,霜星就感觉自己的心砰砰撞着胸骨,简直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一想到你,我的脸就开始发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霜星想起来了。
就在昨晚,安格隆结束讲话之后,她便一直借着举杯饮酒的动作偷眼打量这个男人,看着壁炉中跃动的火光照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射出深沉而孤独的阴影。
明明他就端坐在狂欢的中心,却如同一尊从黑曜石中雕刻出的肃穆神像,身处于红砂和黄铜构筑而起的如山神庙深处,一切情感波动都隐藏在朱红似火的眼眸深处,明明那么灼热,却又如此冰冷。
对于这个谜一样、值得让“塔露拉”分出一部分主要战力来消灭的男人,叶莲娜不可遏制地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这种探究的欲望和救命之恩混合在一起,与红天使那奇怪中透露着一丝可爱的性格形成了强烈的催化反应,使得少女心中卷起一阵红砂的旋风,心底在不知不觉间便洒满了他的痕迹。
总之……先找到他吧!
霜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雪一样的少女在积雪表面轻盈跃动,巨大的灰白斗篷如翅膀般飘扬在她的身后,鼻尖因吸入冷空气而泛着可爱的红,宝石般的霜粒点缀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好似神话中的精灵一般拥有着惊人的美丽。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呀~
从昨天到今天,在短短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她身前出现了一名值得追随的领袖,身后有着一双坚定支持她的大手。叶莲娜像孩子一样对着天空飘落的雪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人能比她更幸福吗?
叶莲娜奔跑着经过一个奇怪的图案,它看起来与乌萨斯的国旗十分相像,却又完全不同。最奇怪的是,它仿佛是被烙印在雪地上的一样,任由雪落风吹,都无法将其改变分毫。
她仅仅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因为老爹和红天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前方,他们并肩站在冰湖岸边,似乎是在远眺着连绵山丘。
他们肯定是在讨论以后的计划,或者是谈论乌萨斯的国际形势,总之是些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严肃事情吧。
就在这时,一个孩子气的想法涌上叶莲娜心头,她矫健地放缓了奔跑的脚步(注:各位读者可以试一下在雪地上跑起来之后减速有多难),像是偷粮食的啮兽一样蹑手蹑脚地前进着,打算溜到爱国者背后大叫一声,吓自己老爹一跳。
光是想想就很有趣!
而就在叶莲娜悄咪咪摸到距离两人还有六十米左右的距离上时,安格隆和爱国者的交谈声也顺着寒风,飘进了她的耳朵:
“……哈哈哈!!!老东西!难道你只能滋到这个距离吗?!”
“可别松懈啊,年轻人,我的存量还深不见底呢。”
“哼!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膀胱松弛吧!”
“我看你的颜色那么深,得多多注意保养肾啊。”
“这就不懂了吧,老头!这是我从未展露的绝技——终极·黄金剑!吔!!!”
看着两人面前蒸腾而起的热气,霜星的笑容像是被按下删除键一样,彻彻底底地从脸上消失了。
这好像……跟自己想象的场景有些不一样……
远处还传来冰湖开裂的声音,夹杂着爱国者的惊呼:“哦!简直就是一把随身携带的高压水刀啊!”
这破裂的哪里是冰面,分明是少女心中美好的幻想!
霜星默默抬头望天,看着雪一片一片从深灰天穹上飘落,忽然明白了两件事情。
第一,今天的天气糟糕透了,这场雪估计要持续好几天才会停,这样一来那些开垦的农田中刚种下的种子会被全部冻死。
第二,永远不要指望两个男人待在一起时,能干出什么正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