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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松骑士团驻地的训练场中,焰尾双手握持着未开封的训练用大剑,逆水滴状的剑尖倒拖在铺满地面的黄沙之中,随着她略显沉重迟缓的脚步而拖出一道道蛇行般的轨迹。

每当她旋转身体,利用自身的重量将大剑抡起时,都会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由砂砾构成的宽阔弧度,将这对她来说有些不堪重负的攻击一次次砸向手持大盾的卡恩,使得剑与盾在交击之中发出如同鸣锣般的巨响。

“太轻了!”

卡恩毫不留情地点评着焰尾的攻击,他手中的盾牌以精妙的角度偏转开大剑的劈砍,旋即猛地将大盾的下端插进深及脚踝的黄沙之中,朝着被手中大剑带偏了重心的焰尾疾冲而去,简直就像是一堵进击的城墙!

依旧在试图掌控大剑的焰尾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侧便遭受到了卡恩势大力沉的冲击,当即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毫无反抗能力地倒飞出去。

大剑脱手而出的同时,焰尾在地面上接连翻滚了数圈,直到后背的盔甲撞上了训练场的墙壁,才狼狈地停止了下来。

看着这名倔强的女孩一边咳嗽着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卡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单手从地上捡起那把训练用大剑,端详着其握柄上那已经被焰尾双手磨得起毛了的缠布。

这把训练器材上的每一道伤痕和磨损,都记载着焰尾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所付出的努力。

这名曾经当过战斗教官的萨卡兹说道:“索娜团长,这种武器根本不匹配你的力量和体型,强行使用它只会让你在战斗中露出更多的破绽。还是换回你以前使用的刺剑吧,你的速度和刺剑的锋锐可以让骑士盔甲上露出的每一道缝隙都成为致命的死因,那才是符合你战斗风格的武器呀。”

“我知道,但是……”

焰尾扶着墙壁踉跄着站起身,她的呼吸因为挫伤和失败而显得有些急促,汗水把砂砾在她泛起红晕的脸颊上凝固成了块状的物体。

胡乱抹了把脸,索娜脏兮兮的脸上,往日里坚定到近乎偏执的目光显得有些游移,她语调低沉地说道:“装甲运兵车、无人机、自行火炮、导弹发射平台……卡恩,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骑士,而在面对这些重型机械的时候,一把小小的刺剑能做什么呢?”

“那你也可以使用铳械啊。”卡恩将训练用大剑递还给索娜,眼神中带着不解,“无论是红天使那样的霰弹铳,亦或是灰毫骑士那样夸张的手持式火炮,不都比大剑更加适合对付装甲载具吗?”

“我会使用铳械的,但不是现在。”

训练大剑圆钝的剑锋在它被焰尾握持在手中的瞬间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札拉克少女挫伤劳损的肌肉组织因疼痛而使不出任何的力气,她只能像拄拐杖一样将大剑立在地上,对卡恩说道:

“我太弱了,卡恩,这一点我无比清楚。所以我需要用大剑来逼迫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有力,只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与我们骑士团的所有人共同奋战在前线。”

卡恩难以理解地说道:“可……你是指挥官呀,索娜团长!”

“指挥官就不能上前线了吗?”焰尾毫不犹豫地反问道,“难道我就比那些扈从和士兵更加高贵?不!我和他们一样,脸上裹着尘沙,双手沾满了鲜血。记住,卡恩,在我的骑士团里,永远没有‘给我冲’,只有‘跟我冲’!”

卡恩张了张嘴,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眉头紧锁着长出一口气,手指习惯性地敲打着从头颅两侧弯曲向前的漆黑犄角,说:“你是个了不起的领袖,索娜。可惜……你不是和我一样长于肉体的萨卡兹,而是一名札拉克……”

听见卡恩这惋惜的语气,焰尾明亮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但也就在这时,远牙骑士·查斯汀娜带着咋咋呼呼的野鬃骑士·艾沃娜从训练场入口走了进来。

“哇!这里就是红松骑士团的训练场吗!”

野鬃踮起脚尖了望着占地数百平方米的训练场,兴奋地说道:“居然能在地下开辟出这么大的空间,真是了不起!我感觉我已经热血沸腾了!快来个人和我比划比划!”

野鬃的大嗓门儿让远牙捂起了耳朵,小圆脸上露出一副苦巴巴的可怜表情,她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动了两步,对焰尾说道:“已经带着野鬃骑士参观了我们的驻地,接下来该检验她是否有成为我们骑士团正式成员的实力了。”

“喂喂喂!”野鬃难以置信地瞪着远牙,“我不是已经把我在骑士竞技场的战绩给你看了吗?!为啥还要检测实力啊!”

“响亮的冬雷带不来春雨,美丽的蜃景救不了迫在眉睫的饥渴。”手指堵着耳朵,远牙面无表情地说道。

野鬃两眼发直,茫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骑士竞技和真实的战场可没得比啊,野鬃骑士。”卡恩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艾沃娜,“一个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而另一个,可是随时都会失去性命的绞肉机。我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士兵,对于你这种竞技骑士在战场上能发挥出多少实力,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竞技骑士?!我以前可是——”

野鬃忽然止住了话头,气呼呼地顿了顿手中的子母嵌套骑枪,说:“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总之,就是你来当我的对手是吧,萨卡兹的大块头!”

卡恩没有接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依旧靠在墙壁上的焰尾。

“交给你了,公正者。”焰尾强迫自己露出一个不那么勉强的笑容,“我去休息室洗把脸,等下小灰来了还要所有人一起进行战术调整。”

说着,索娜倒拖着训练大剑,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训练场。

看着团长沉重的背影,远牙和卡恩交换了一个隐藏着担忧的眼神。

野鬃抿了抿嘴唇,仿佛从焰尾的身影中看到了当年那个因感染矿石病而被赶出征战骑士训练营的自己,但是察觉到气氛开始凝固的她立刻就咋呼起来:“场地可不能空着呀!来吧,大块头,让野鬃骑士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战场!”

————

休息室里,焰尾拧开水龙头,呆呆地看着那带着细密气泡的哗哗水流在洗手池里溅起形态百变的水花。

真好啊……要是自己也能像水一样千变万化的话……

索娜的目光从水花移动到洗手池边的训练大剑上,又从伤痕累累的铸铁剑身上移到面前的镜子里。

她注视着自己头顶那一双被火红毛发所覆盖的尖长耳朵,以及身后如同熊熊火焰一般的蓬松长尾,这是她身为札拉克这一种族的证明,也是……

她弱小的根源。

札拉克动作敏捷、反应迅速、体型娇小。遇到强敌的第一选择只有躲避逃窜,战斗技巧也都是以取巧为主。

……你是个了不起的领袖,索娜。可惜……你不是和我一样长于肉体的萨卡兹,而是一名札拉克……

卡恩的话语犹在耳旁,难言的酸涩缠绕上了焰尾的心脏。

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已经将除了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上,手掌被磨出了一粒又一粒水泡,水泡又变成了一颗颗坚硬的茧,训练场的每一寸地面都浇灌着自己的汗水,却因为“种族”这可悲的枷锁而没有长进丝毫力量。

这样弱小的我,该如何去与商业联合会为敌?该如何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该如何成为人民心目中的领袖?

弱小……就是原罪!

“可恶!”

看着镜子里自己软弱的模样,焰尾愤怒地一拳砸在镜子旁的瓷砖上,拳锋瞬间便传来了锥心的剧痛,而瓷砖……

依旧安然无恙。

看着自己因为疼痛而颤抖的手掌,焰尾颓唐地跌坐在休息室的地上,双臂紧紧环绕住膝盖,啜泣着低语道:“可恶……”

同伴的期盼,爱人的信任,敌方的压力,领袖的责任,弱小的现状……这一切都如同钢针般折磨着索娜的内心,纵使她有着相当坚强的性格,最终也还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情绪崩溃了。

她想要放声大哭,却又怕自己的哭声为其他人带去压力,只能用手拼命捂着自己的嘴巴,简直像是要把自己闷死。

索娜很害怕,她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害怕迄今为止的经历不过是一场临死前的梦幻,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红松骑士团的领袖,仅仅只是一名被奴隶主殴打得奄奄一息的角斗奴隶……

“帮帮我,安格隆……”焰尾从耳尖到尾巴梢都因为恐惧而颤抖,她需要红天使,需要他的触摸和怀抱来证明这不是一场幻梦,“帮帮我……”

+我很好奇。+

一道冰冷而温暖的金光陡然笼罩了索娜的身躯,这道仿佛从万事万物之中迸射而出的神圣光辉深处,传来了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

+如果没有安格隆,你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