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安格隆!”
焰尾的尾巴和耳朵都不安地耸立了起来,她伸出双手捧起安格隆的面颊,看着这名在贪婪之海中颠簸的萨科塔,说:“你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报名参加竞技!”
“快……去!”
安格隆单膝跪倒在地,口中钢牙紧紧咬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音。
他感觉到了……那狂暴的贪婪之力正在连绵不绝地冲击他所剩无几的理智!甚至就连索娜那副充满了关心和温柔的面庞,在他的眼中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想要……把她撕碎!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做!
安格隆猛地推开焰尾,看着她担忧地跑向不远处的柜台,为红松骑士团报名参加地下竞技。
在踏上角斗场之前,他只能将双手紧紧交叠在胸前,粗钝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肤之中!
修复身上的伤口,需要大量的痛苦!
安格隆在用这种自我折磨的方式,消磨他体内堆积的痛苦之力,延缓他脑中理智消失的速度!
“啊!!!”
一声暴吼,安格隆的十指居然生生将他胸口的皮肤撕烂,十道纵横交错的深刻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中。
脑后光轮旋转速度再次加快,苦痛之力从中奔涌而出,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粘合修复,除了几道淡淡的疤痕之外,几乎再也看不出有过受伤的痕迹!
体内那仿佛要爆炸的充盈感顿时减缓几分,让安格隆的理智得以留存。他不顾周围人那奇怪的目光,直接席地而坐,手臂紧紧抱着膝盖,手掌重重压着太阳穴,把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就像是某种为了躲避危险,而选择收缩身体的昆虫。
但是,这为了自我约束而做出的举动,已经彻底引起了周围那些下水道渣滓的注意。
一名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之中、面相奸诈狡猾的中年斐迪亚(蛇)主动凑到安格隆的身边,蹲下身体,细声细气、油滑无比地说道:“嘿嘿嘿,萨科塔小兄弟,独瘾犯了是吧?叔叔那里啊,有好东西,只要吸上一口,那感觉……啧啧啧,可真是乐无边哦~小兄弟,要不要——噫!!!”
这名斐迪亚忽然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面上,黑袍中的各种药品粉末和吸独用品直接洒落一地,飘散出一股酸臭的气味。
因为安格隆忽然抬头了他一眼。
那是何等恐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烧红的钢钎,裹挟着足以点燃一切的狂怒,以及毁灭所有的痛苦,就这么毫无保留且赤裸地,直直插进了这名斐迪亚的眼眶之中!
这名独贩感受到了……
他能够继续生存还是被直接毁灭,就在这名萨科塔的一念之间!
也就在这时,焰尾快步跑了回来,激动地对安格隆说:“已经报上名了!马上就可以开打!”
她伸手拉拽着安格隆粗壮的胳膊:“快走快走,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
“……”
安格隆在沉默中起身,爬满鲜红血丝的双眼在斐迪亚独贩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任由自己被焰尾拉着,朝角斗者通道中走去。
这短短零点几秒钟的凝视,就让斐迪亚额头上淌下了冷汗,后背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有夺命的利刃在他喉间缓缓划过一般。
这种生死被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到了极点!
斐迪亚独贩长久地凝视着安格隆和焰尾的背影,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连那些散落的药品和器具都顾不上收拾,直接三两步冲到了柜台前,从黑袍中掏出所有的财物,对柜台后面那名婀娜多姿的阿那缇(鼬)说道:“全部给我换成筹码!我要押人!”
如果说,在地下竞技场中,光看外表来判断战斗力的话。
即使在一众花里胡哨的牛鬼蛇神之中,身高接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贲张、眼中杀意冰冷彻骨的安格隆,也是可以排在前列的存在!
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新人角斗者入场,不赶紧在他的赔率下降之前狠狠捞上一笔的话,斐迪亚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是被独品泡烂!
————
地下竞技场,角斗者准备室。
这是一座巨大的方形房间,四周的角落里随意堆积着破破烂烂的甲胄和锈迹斑斑的武器,地上铺着一层粗糙的砂砾,其中每一粒砂石都透露着腥臭的气味,已经被鲜血和污秽彻底浸染。这股味道和空气中的独品酸臭气味混合在一起,简直连鼻腔都要被腐蚀和融化。
那些破烂的武器装备都是竞技场免费提供的用具,任何一名竞技者都可以随意取用。反正当竞技者死去之后,他们身上的东西又会被扒下来,简单地钣金修复后就会又一次被丢在这里。这么多年下来,这些垃圾的数量不减反增,每一个甲胄部件上都浸透了鲜血。
“这是一场十对十的双方大混战,虽然很危险,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的话,就可以快速打出名气,得到竞技场高层的重视。”
一边说着,焰尾一边在甲胄堆里挑挑捡捡,寻找她这个娇小的体型也能穿着的护甲。
忽然,她捧起一个大大的蛙嘴盔,在安格隆的脑袋边上比划了一下,说:“这个东西还蛮适合你的嘛。”
“我不需要盔甲!尤其是头盔!”
安格隆随手拨开焰尾手里的头盔,口中两排尖利钢牙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低吼咆哮道:“我要让被我杀死的人,即使到了地狱之中,也忘不掉我的脸!”
此言一出,一旁那八名全副武装的角斗士,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忘不了我的脸~呜呜呜,好恐怖啊,哈哈哈哈!”
“‘我不需要盔甲’,哦我的老天呐,希望这个傻蛋到了角斗场上还能这么硬气。”
甚至有人对焰尾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嘿,札拉克的小妞儿,别理那个迟早会被砍死的萨科塔了,快到哥哥这里来,至少我能给你棒棒糖吃哦!”
看到焰尾对着他们竖起中指,这八名角斗士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名库兰塔甚至直接脱下裤子,把他的旗杆对着焰尾甩动起来,动作和神态都猥琐到了极点。
焰尾的目光瞬间冰冷了下来,细长的刺剑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握持在掌心之中。
诚然,她的确是一名善良的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在面对这种挑衅的时候会手软。
在下水道里,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带来尊严。
就在她想要主动出击的时候,安格隆忽然起身,一把就将焰尾给按在 了地上,
他扫视这八名角斗士,脸上忽然绽放出了巨大的笑容:“8,真是一个好数字啊,不是吗?”
————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地下竞技场!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史丹!让我们来看看今天的死人大乐透,究竟能够干掉多少倒霉蛋吧!”
角斗场一旁的高台上,身着明亮黄色西装的库兰塔对着麦克风展示他嘹亮的嗓音,将现场的气氛瞬间调动起来,可以容纳数千人的地下竞技场中几乎座无虚席,无数条手臂高举着挥舞着,像是即将溺死的人去抓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充满了渴望的情绪。
名为史丹的库兰塔解说员对现场的气氛非常满意,只有这样的氛围才能让这些傻子不顾一切地掏钱下注,他眼睛瞥了一下节目单,大声说道:“让我们欢迎,十对十大乱斗的参赛者们!首先,入场的是——蓝方选手!!!”
圆形角斗场的两端各有一道厚重的闸门,其中被喷涂上蓝色涂鸦的那扇闸门在轧轧作响的机械摩擦声中缓缓抬升。
十名高大强壮、装备精良的库兰塔从闸门内骄傲地走出,他们的头盔上都点缀有白缨,动作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骑枪,迎接观众席上传来的欢呼。
“白虹骑士团!我爱你们!!!”
“老公,快来超市我!!!”
“啊啊啊啊,白虹骑士!!!好帅啊!!!”
也有哀叹。
“居然是白虹骑士?!他妈的主办方脑子被瘤兽踩了?居然在这种场子里下地下骑士团,这不是一边倒的虐杀?”
“操!除非红方也是一个地下骑士团,不然这就是一边倒的局面!老子还他妈押了红方几百个卡西米尔银币呢,亏他妈惨了!”
“我得赶紧往另一头下注……欸,红方进场了!”
随着史丹的话语,有着红色喷绘的闸门亦是缓缓上升,而其中走出的,居然是——
一名札拉克?!
而且还是一名穿着破烂甲胄,手里握着破甲能力极差的细剑的札拉克!
观众席上顿时叫骂声四起。
“这打个屁啊!还有九个人呢?十对十大乱斗,怎么变成十对一了?!”
“说实话,十名库兰塔对一名札拉克,这个场面我只在毛片里见过。”
“主办方脑子里是屎吗?!这样的碾压局还开赌盘?家里人死了过来筹纸钱是吧?!”
“等一下,札拉克后面好像还有一个人……”
沉重的脚步声从闸门后的黑暗中响起,即使是看不见其中画面的人,也可以看到白虹骑士团的人脸上,那逐渐凝重的表情。
焰尾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问道:“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
自黑暗中迈步而出,安格隆脑后光轮微微旋转,身上用粗大生锈的铁链捆缚着支离破碎的角斗士残骸,温热的鲜血和蠕动的内脏裹满了他的皮肤,双手之中各握着一名尚在挣扎的角斗士的脑袋。
只是那头盔已经被他的手指捏得完全变形凹陷,汩汩血流从头盔的缝隙之间流淌而出,在角斗场的地面上拖拽出两条宽阔的血痕。
安格隆看着数十米外的白虹骑士,口中钢牙在残虐的笑容中曝露而出,说道:“这些死人的尸体和残骸……就是我的武器和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