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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夫人请自重 > 第41章 青云登楼禅机现,孽障挖坑万人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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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青云登楼禅机现,孽障挖坑万人填(1)

巳时,大乾中京,朝议;

紫宸殿,入目皆是朱紫,衮衮诸公手持玉笏,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靠左群臣,观其着装打扮,多为文官,为首者乃是最近刚调任尚书省左仆射的晋党燕忿真;

而右侧,多以武官为主,其间也混杂着不少淮党文官大吏,而其间首脑,乃是枢密院知枢密院事韩平;

殿上,乾元帝面色无表情,无一丝一毫开口阻止的意思,眸儿微合,由着下方争论;

“陛下,臣以为,兵部侍郎王土旺裂土侵地,囤积私兵,必是心怀不轨,然其所为,若无助力,定不能成!

臣窃以为,此獠朝中定有朋宇贼党,当彻查此事!”

说这话时,燕忿真只拿眸子扫对面人群中的史思明,言下之意昭然可见。

这厮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王土旺屯兵之事作为开端,其后却不提半句,只一个劲的将矛头往淮党身上扯;

这也难怪,王土旺与他等无丁点政治权利冲突,便是掰倒了王土旺,也无甚益处;

毕竟那杀才只是兵部侍郎而非兵部尚书,这兵部尚书定然要择文官担任,万万不可乱以文压武的大乾祖训;

故而这般,针对打压淮党才是燕忿真真实意图;

面对此般诛心言论,淮党朝堂大员史思明愣是丁点反应也无,依旧板着脸,摆出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眼下官家一言不发,风向不明,贸然开口,只会叫人拿住话柄;

他不答,自有人答;

枢密院知枢密院事韩平虽瞧不上王土旺,然眼下那厮领兵北上,镇压九边,此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叫皇帝金令召回,岂不亲者痛仇者快;

压根勿需多想,韩平手持玉笏快步出班,拖着苍老身子骨对殿上皇帝重重一拜,道:

“臣韩平,有事起奏。”

“宣。”

“谢陛下,臣以为,兵部侍郎王土旺不过持虎符调动京东东道厢兵,此番行径虽略有僭越,确也是为陛下操劳,何来裂土侵地,囤积私兵,心怀不轨之说。”

老货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到底是积年老吏,一张嘴,就将那北上陈边的五万魑魇军定义成了地方厢军。

他这般说,自然有依据,王土旺当初与淮党交易潍密莱登四州之地时,用的就是地方军管的名头,安排的官职更是巡检、团练使、县尉、兵曹之类的;

说是类似维持地方治安的军管,并不算错;

对面,燕忿真本不欲在王土旺身上与武官纠缠,然这韩平铁了心的要将王土旺摘出来,压根不给他声东击西的机会;

见是这般,燕忿真自不会怕这早已被架空的枢密院首吏,当即一声嗤笑,开口反驳;

“韩大人当真上了年岁,老眼昏花了,足足五万军卒,五万啊,潍密莱登四州,纵是匪患遍地,亦不需这般多兵力罢!

况且,这起子还打着魑魇军的名号,韩大人作何解释?”

“何须解释,吾大乾本就没魑魇这一番号,所谓魑魇,不过辽人丧胆之哀嚎,王土旺身为兵部侍郎,又曾是魑魇主将,便是打那旗号又能如何。

至于五万之数,枢密院皆有报备,燕大人不晓军事,莫要贸然开口图惹人发笑。”

“你!”

一声低喝,燕忿真眉梢紧皱,直怒视这浑不知礼的老梆子。

二年前那场边境之战到底是打赢了,得了涿州,又逼着辽国签订城下之盟,攻守易形的情况下,朝堂中的降党去了不少;

若那场战役失败,天知道韩平说出这话后会有甚下场。

双方主将一轮交锋,晋党略落下风,就在武官们准备乘胜追击,呵斥对面时,大殿之上,轻咳声响起;

“咳咳...行了,胡乱权的吵闹,成何体统,满堂皆言那厮夯货胡闹,却只字不提那厮为了是朕的料理。

此事休要再提,待那夯货归京,朕自训斥于他!”

言罢,也不多待,当即唤着左右近侍搀扶,自顾离了紫宸殿;

乾元帝御极天下已然十余载,又改朝制,收权六部,端是将权柄握的比历代皇帝还要牢固,自有任性的资本;

且不说余下群臣面面相觑,惊叹那王侍郎荣宠,且说这乾元帝;

离了紫宸殿,先就着热酒灌了通五石散,接着又去雨花阁与高句丽进贡的宫女胡脔耍乐一通,最后,两眼无神的躺在软榻上,望着面前早已来过无数回的伏明子道长。

“道师意欲如何?”

“回官家话,贫道求仙丹丹粉丁点,以作研究。”

“上次不是刮了少许舍你,怎又来讨要?”

“官家,研习不易,上次那点断不够使的!”

“没了没了!”

乾元帝胡乱摆着手,面色一阵青红;

那仙丹他闻闻都觉着奢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让着伏明子刮了丁点丹粉研究一二,这还没过二日,甚结果都无就又来讨要了,真真恼人。

而他身前,伏明子皱巴着面,满脸为难,又欲拿研究完成后的好处再次忽悠;

可乾元帝吃过一次亏了,哪还会再上当,当即一脸不耐的挥了挥手,唤了左右将这道士赶出雨花阁。

阁内,再度恢复寂静。

乾元帝望着窗外初春万物复苏的景色,心头兀的闪过一丝火热;

这天下,这权势,朕永远受用不够!

后宫那般多妃子,燕瘦环肥,风情月意,百花齐放,个个凭栏眺望他的临幸;

而他的身子,最近愈发不受用了,每日酣睡不止,夜里时常觉着胸腹似有大石压着,气息不畅,便是白日里,亦精神不振,不时头晕目眩,昏昏沉沉。

屡唤太医,除了最开始直言他慢性中毒的那个被杀了头,之后的太医,端是没一个能说出他病灶;

其实乾元帝心中未尝不清楚,这五石散有毒!

可知道又能如何,说的好像他能戒得掉似的。

身子骨每况愈下,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尽数倾注在王土旺身上;

甚屯集私兵,不管!

甚贸然调兵,不管!

甚可能引起乾辽征战,不管!

自私的人在要死的时候,只会无比疯狂的挣扎!

甚么看淡生死、甚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是挣扎过后,发现自个无力回天的妥协罢了。

只要王土旺能拿回那仙师秘典,让他延年益寿,眼下时节,那厮只要不反,愿作甚他都不会过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