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荣堂内;
刘清婉娇俏面庞通红,若不是这头有男子,恨不得将罗莎裙儿掀起,盖住羞臊面庞。
而她身侧,老太太富态胖脸皱成了菊花,鸡贼视线狐疑的在刘夫人与王土旺之间来回扫;
这...庐儿牌位受潮长绿霉了?!
到底身上有了年岁,别人还未想到这点,她便敏锐抓住了关键点;
然她年岁大了,甚鸡鸣狗盗之事没瞧见过,又惯好和稀泥,本着不与那目无尊长的泼皮放对的原则,老太太只心里幽幽轻叹一气,选择了闭口不言;
就在堂内落针可闻之时,门口王土旺却朝着老太太拱了拱手;
“旺今访,一是久离中京,未与老太太见礼,实心愧疚,故离了宫,便来与老太太请安。
至于二事吗,某得立寸功,蒙圣上青眼,落了安喜县伯爵位,不日便要搬出理国公府,落户国伯府,特来请三房上下与某同去!”
“甚!安喜县伯?!”
王土旺说的轻巧,老太太却坐不住了,只唰的起身,眸子瞪得溜圆。
“安喜...安喜...安喜在何处?!”
“定州。”
“安喜伯,可是罔替伯爷?!”
老太太喘着粗气,这会子哪还顾得上王土旺是外人还是内人,直亢奋的眼眶发红;
得她问,王土旺不知所谓的摇了摇头;
“某也不知,旨意不时便会下来,届时皆晓!”
“好啊!好啊!”
老太太连声感叹,搀扶着身侧婢女手臂,两眼失神念叨;
“咱开封王氏头上终又落一爵了,太好了,太好了,柳蒿儿,快快唤了族人老亲,圣旨一下,开...开祖祠,昭告先祖!
念珠,取老身诰命大造!太好了,列祖列宗保佑啊!”
这老妪可劲念叨,王土旺却不怎滴领情,只自顾摇头;
“老太太,十二级封爵,开国伯不过倒三,有甚好庆祝的,此事再说罢!”
上首,老太太听他这般说,忙嫌弃挥了挥手上金丝牡丹手帕;
“这孩子说甚呢!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这起子大爵,是要命的,皮子里没流那等血,怎好妄攀。
不低了,开国伯不低了,合该开祠祭祖!”
说到这里,老太太忽的一愣,随即不可思议般抬头望向堂下王土旺;
“对了,你这孩子此前说了甚?要领着三房落户伯爷府?!
不成,决计不成!
刘丫头是老身亲亲儿媳,直比眼珠子还疼的紧,离了她叫老身怎活!”
说着,就要掩泪。
对付这猛虎,硬的是决计不成的,独那猫尿尚有三分作用,老太太戏精一般的人物,怎会不知。
她一动,堂下王玉圭本能张嘴一声哇,就要流下猫尿;
一旁,大房两太太忙跟着劝;
王土旺这会子得了爵位,她等自不敢怒视土哥,强忍心里酸醋,又是递帕子,又是抚背;
见她们这般,原心里欢喜的紧的刘清婉也坐不住了,忙起身半蹲于老太太身前,凄声宽慰落泪老娘;
瞧她来了,老太太忙一把牵住她纤纤玉手,说甚都不肯撒开;
“清婉啊~你...你与这铁面伯爷说道,他言说他听你的,大家伙皆听着了。”
被拿住,刘清婉心头苦涩更甚;
原听着王土旺封了爵,喜不自禁的她这会子只觉嘴里又干又涩;
这年头,婆婆大于天,况她本就性子软,哪敢言出半个不来。
婉约眸儿微抬,刘清婉偷偷瞧了眼堂下那高大挺拔的汉子,轻抿红唇;
“土...大爷,妾身...不愿离了娘亲,只愿配着娘亲左右!”
见她这般,本就没打这主意的王土旺虽心里不在意,面上却扮出为难模样,沉默许久,这才微微颔首;
“罢了,终是一家人,那伯府空置便是,不过某丑话落前头,不是吾等赖着不走,他日若有闲话传某耳里...”
“老身头个饶不得!”
老太太一拍椅子,眸光蕴着警告,直往蒋大太太身上瞟,管家二三十年的气势尽显无疑。
这会子她也顾不上儿子牌位生绿霉了,能把王土旺这厮绑在理国公府,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一门两爵啊!
这无赖再努努力,一门双公还远吗!
这得是多大的体面荣耀,她便是下头见了先理国,亦面上光亮啊!
老太太发话了,哪还有人敢造次;
对这般效果,王土旺亦相当满意,轻轻点头,浅笑道:
“开祠祭祖免了吧,某不喜闹腾,稍待后头上炷香通告便是!”
言罢,不再废话,转身就走;
待他离了理荣堂,堂内氛围却再回不到刚才;
王土旺封爵,三房得了巨粗大腿,瞬息直楞起来了,莫说亲戚间氛围悄无声息变化着,便是那三房儿女房内丫鬟,亦觉着隐约间迎着自个的冷脸没了,谄媚笑颜不知觉多了不少。
东路院,王土旺归了校场旁的耳房,正欲倒杯茶润润喉,就瞧瘦猴做贼似的掩上房门,快步行至桌边,取过倒坎茶盏,于自家两个哥哥倒了一杯;
待王土旺接过一饮而尽,瘦猴这才接过茶盏,边倒茶边小声开口道:
“哥哥,俺们干嘛不将三房弄走,俺刚刚听水儿言语,那厮鸟人王广仁唤他孙子拉王玉圭放利子钱,保准没憋好屁呢!”
“无碍,咱得转型,故由着他等折腾闹将!”
对于自家哥哥口中经常蹦出的听不懂的词儿,瘦猴早已免疫了,只开口就问;
“哥哥,何为转型?”
闻言,王土旺眯着虎眸,冷厉一笑;
“自是由军伍粗坯向朝臣变化了!”
“那与俺们由着他等折腾又和关联呢?”
得他问,土哥并未直接作答,反瞧着自家兄弟,一声反问;
“瘦猴以为,吾等失了兵权,鸟尽弓藏,京中坐蜡,接下来来如何是好?”
“这...”瘦猴挠着头,面露难色;
“想方设法弄回兵权?”
“若取不回兵权呢?”
这可把瘦猴难住了,术业有专攻,他哪会这等弄潮儿的能为,只得缩头泄气道:
“那...哥哥...俺不知咧,难不成闲混度日?”
这话一出,王土旺登时板起了脸,大刀眉骤起;
“呔,吾等兄弟年纪轻轻,此番虽落了兵权,不过些许挫折,怎可松散懈怠,若连几番小事都荣他不下,何谈心中抱负!”
瘦猴遭了训,一旁铁牛却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他晓自家这哥哥最瞧不得弟兄疲软无志气,被他笑,瘦猴也不恼,都是自家兄弟,面皮甚的早丢爪哇国了,压根不放心上;
“哥哥,计将何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然吾等已入中京,此番境况,自需照着官场规则行事;
某弟且听细谨了,若日后有人寻得你我门上,抛开求财,求官求贿,一律皆允,便是咱王家巷中泼皮求来,亦可允诺!”
“可...可若是他等遭重,岂不连累俺们?”
“就是要连累!某虽不懂官场,亦晓和光同尘的道理,若不揽门徒,不结朋党,不贪不受,岂不自绝了乾朝官场?!
某便是要将把柄落到这起子衣紫大员手上,好叫他等以为咱们尽在掌握;
瘦猴某弟,且记好,辽国一日虎视眈眈,朝堂别缺不得吾等兄弟,放开手去做,便是私底下奉承贿赂送上门来,当收则收!
他日若叫吾等再掌了兵权,自有翻脸不认人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