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京紧锣密鼓筹备派遣将领南下统御十万禁军之时,一场大事猝不及防间,发生了。
莱州,胶水,大泽山净函寺门外松树下,地里生佛了!
刚一开始,只是寺内小沙弥扫洒时发现山门阶梯旁的松树下鼓起一小小土包,并未在意;
然之后土包越拱越大,忽有一日,土包裂开,露出一光溜溜的石人头顶;
这下可惊动的全寺上下;
然还未等寺中和尚做些什么,往来香客便发现了端倪;
纷纷上前观望;
待有过一日,石人又长三尺,露出一张愤怒至极的面庞;
老方丈瞧着不对,大惊失色;
原来,这愤怒面庞,竟与寺内供奉的降三世明王尊一般无二,端是生的三头六臂;
待第三日,第四日,这石佛每日长三尺,渐渐露出全貌;
而这事儿,更是惊动了方圆百里的信众;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说石佛降世度众生苦的,有说明王显灵消诸魔眷障的,然其中传的最广的,乃是一则民谣——明王持剑临尘,轮转大乾天下!
此降三世明王石像虽有三头,正面那脸却独瞪西方,且额心第三只眼更是凶厉,直牢牢盯着中京之地。
况这明王最上那两只手,分别拿着剑与罗索,剑寓杀伐,罗索寓束缚。
此番两两一合,很难不叫人不浮想联翩;
外加上京东东道之地本就是那白莲教糜祸之地,这般在有心人的跳动之下,整一个山东到处暗流涌动,端是连那寻常百姓人家,都时不时做贼心虚的偷瞧一眼西边。
此等动静,自瞒不过皇城司与内侍省。
于是乎,乾元帝又睡不着觉了;
京东东道,纵匪患遍地也不过癣疥之疾,然潍密莱登四州不同;
此地除了坐地户以外,尚有二十多万尽三十万的流民,这恁多人聚起来,又待在紧挨着京畿三辅的京东东道,但凡被有心人利用,乱将起来,中京距离京东东道不过千余里,转瞬即逝,京师危矣。
于是乎,传与江南道的军令被急速追回,原召回令被改成了魑魇军北上坐镇京东东道之地,镇压白莲教。
然乾元帝不知的是,早在明王石像冒头那会儿,王土旺便悄然登上了前往京东东道的船只,夜以继日赶往莱州胶水。
五月初,大泽山净函寺山门前。
王土旺领着秦煜疴、铁牛、瘦猴等一众人,作公子出游打扮,挤在明王石像外围的比肩接踵的人群中,探头探脑的打量着那传的神乎其神的石像。
这会功夫,秦煜疴已然换了翩翩公子装,一身潇洒青衫,手持折纸扇,腰挂蛇形衔尾宝玉,由王土旺打头的仆从护持左右,踮脚眺望。
“大锤,且去瞧瞧那明王长到何等地步了?”
“好嘞少爷。”
王土旺躬身应诺,直攀着铁牛肩膀抻长脖儿眺望。
他们来得迟,挨着山下位置,纵王土旺高大身材,亦瞧望不见里头细谨,几番张望无果,王土旺也没了耐心,当即就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护卫左右的十来个悍卒了然,当即一拥而上,连推带搡;
挡他等前头的老百姓瞧他们个个挎着朴刀,又都生的高大威武、满脸横肉,哪敢拦着,只嘴里小声骂咧让到一旁,供他等过去。
瞧着人群这般被分开了,秦煜疴似嗔似薄怒的瞪了眼王土旺,这才悻悻迈步,走上前去。
最前头,净函寺的和尚为防止百姓香客挨得太紧,早已扎上了半人高的木栏杆,而木栏杆外围,不少香客跪地不起,冲着中间那已然长到膝盖的明王石雕三叩九拜。
瞧着这接近两丈高的巨大石像,瞧着石像栩栩如生的岔怒面容,秦煜疴杏眸微颤,不动声色的望了眼身旁啧啧称奇、装的挺像的王土旺。
“这便是汝捣鼓出来了?”
“嘘~”
食指竖在嘴前,王土旺做贼心虚的望了望左右,见周遭都是自己人,这小松一气,凑她耳边低语道:
“人多眼杂,当心隔墙有耳。”
“可,然汝得教吾,如何才能叫这佛像自地里头长出来!”
王土旺最近对‘教’这字过敏,眼角不动神色抽搐二下,这才抵近附耳道:
“具体操作某也不晓,某只唤人取了黄豆种子,埋在这石头下头,日日浇水。
至于该放多少种子,教多少水,皆由着云封隽寻得人办的。”
“黄豆种子?豆芽?
娇弱豆芽竟有这番力道,能将如此巨大石像举起?”
“应是可以,这佛像不就举起来了嘛!
况云封隽惯与豆子打交道的,她摆弄这些某还是放心的。”
听他这般言说自家媳妇,秦煜疴兀的展开折扇,挡住红唇儿促狭一笑,杏眸内满是风情;
“姐姐惯好与豆子打交道?难不成磨着磨着就磨到榻上去了?”
“且闭嘴吧,某等着瞧你站规矩的时候,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哼~吾也是大妇,这天底下谁能唤吾站规矩。”
瞧她嘚瑟模样,王土旺只无奈摇头,不去瞧他,拿眼直勾往那佛像前头望。
见他不言,秦煜疴也不恼,反美滋滋想着日后;
届时若遇着刘窫窳那婆娘,非搁她面前生生显摆一番,起码叫她唤上一百声姐姐来听,再好叫她站三个月的规矩,每天早上予自个请安。
正搁她美滋滋想这事儿的时候,那明王佛像正前西方,一抔土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凸起。
不消片刻,一方方正正的石柱自地面拱出三寸。
周遭,已有人发现此情景,霎时功夫,吵闹一片,无数目光投向那石柱。
而这石柱并不像佛像一般一日长三寸,相反,这玩意儿长得极快,只周遭吵闹功夫,俨然又往外冒了一截。
就在此时,就听挨得最近的香客一声大呼。
“那是...那是...那是脑袋!”
循声望去,那四方石柱下,一石头脑袋冒出地面。
这石头脑袋长得凶厉无比,生的刀眉虎眼,面若黑炭,而他头上那截石头哪是甚方石柱,分明是汉制的通天冠。
又过片刻,这黑脸石像再度升起,仿佛下头有甚强大力量在催促它向世人彰显全貌;
不消盏茶功夫,在众人视线中,黑脸雕像缓慢而坚定的挤开厚厚土层,露出了全貌,直叫周遭信众惊骇欲绝。
然就在这落针可闻的安静中,忽见一汉子腿脚一软,竟吓得扑通一下坐倒在地,指着这黑脸雕像惊骇吼出了声儿。
“这...这...这...这是阎王啊!”
......
实在抱歉,小弟貌似进入强疲劳期了,憋文如便秘,硬憋出这两章。兄弟们将就将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