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魇军独守城北,禁军把这城东南,淮阳军据守城西。
三足鼎立,将杭州围的水泄不通。
不出五日,在大乾官兵轮番轰击与魑魇军连绵不绝的夜袭下,杭州城破。
方腊期间曾试过突袭逃离,却被各方堵了回去,原本妥帖的城墙与城壕,却成了阻碍离去的最大障碍。
四月过半,起事近两年的方腊势力彻底告破,京师张灯结彩,圣上大赦天下。
杭州城,临安府厅,后庭院。
庭院亭廊下,王土旺仅着一棉麻中衣,躺在竹藤躺椅上,额头搭着冰块,轻轻摇晃。
那厮王寅的火毒真气霸烈的紧,这都过去四五日了,他那脑门依旧不时发烫,需冰镇方的缓解。
正巴适着呢,前头小门远远传来一阵脚步脚步声,没片刻功夫,自山东回返的瘦猴快步行至近前,抵近附耳道:
“哥哥,前头来了一文士,言说自中京卢府而来。”
“卢都泽的人?”
王土旺一扭头,脑门冰块落地,瞧着瘦猴眉梢微皱。
“这卢都泽怕是再讨不到几好日头了,这节骨眼,寻某作甚?”
“不知咧,要么俺寻个由头将他打发了!”
“不可!”
王土旺当即摇头,双腿一瞪,自竹藤躺椅上麻溜起身,一把将挂在一旁栏杆上的玄色长衫捞过,披挂上身。
“猛兽濒死,最是危险时刻,咱们远在江南,没必要为了些许猜测恶了他。
瘦猴且去,唤着好茶招待,某稍待就来!”
“好嘞!”
瘦猴轻颔首,转身即走。
又过盏茶功夫,临安府厅后衙待客厅室,傅成捋着两撇长长八字胡,压根不瞧一侧桌上好茶,只与厅堂内不断来回踱步,眉头紧皱。
他本不想将内里焦急展现的如此明显,然眼下中京风波诡谲,朝廷水下更是暗流涌动,他那主子,稍有不慎就要翻船,每每想到时局,他哪还镇定的下来。
瞧着一旁人模狗样坐着抿茶的瘦猴,傅成嘴唇紧抿,鼻孔重重喷了一气;
“侯将军,王将军怎这般久还未至?”
得他问,瘦猴沉稳放下手中茶盏,面上挤出一丝苦笑,轻言告饶道:
“劳傅先生担待,俺家哥哥前些日子遭了偷袭,伤了脑袋...”
正说这话,上首座位旁,通着后院的门帘掀开,王土旺一身玄色短衫,面上挂着热情笑容,快步行出。
“原当是谁来了,原是傅成傅幕僚亲至,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来人,看茶!”
瞧着正主出来了,急着切入真题的傅成哪愿意耽搁时间,忙拱手行了一礼。
“不劳王将军麻烦,在下领命而来,等闲不敢耽误片刻!”
“哦?傅先生所为何事,咱们老相识了,请坐,尽可直言!”
王土旺态度亲切,倒是让心急如焚的傅成好受不少,忙快步行至他下首就座,倚着椅子把手,朝王土旺探出身子。
“既然将军这般说,吾等又皆是卢大人麾下老人,我便失礼唐突之言了。
将军,中京告急,卢大人遭重了!”
“甚?”王土旺一声惊呼,握着椅子把手的巴掌瞬息用力,竟将实木把手捏的粉碎,
“傅先生,到底怎回事,速速讲与某听!”
“唉!”傅成重叹一气,随即眼底闪过一抹回忆神色,蹙眉道:
“此事尚要从今岁年初说起...”
接着,他便将今岁初卢都泽进宫与乾元帝耍蹴鞠之事细细道来。
那日,卢都泽如往日一般,穿上蹴鞠窄口短衫,入宫与皇帝蹴鞠,前半段提的有来有回,并无别事。
然后半段,那搁边上瞧的乾元帝四子晋王赵兊耐不住性子,吵闹着要上去耍。
官家耐他不过,允了他,谁知这小子年数不大,耍这玩意儿却是好手,一连进了好些个。
卢都泽为保比赛精彩,装模作样还了几个球;
谁知这皇子好胜心极强,反攻途中一个脚下不查,自个绊倒了自个,然后栽到假装阻截的卢都泽身上。
若是栽倒地上,以那蹴鞠场地上沙土的绵软程度,压根无甚大碍,然坏就坏在,他撞到了卢都泽身上。
撞上瞬间,这小皇子就哭嚎了起来,众人着急忙慌冲进去一瞧,坏了事了;
好巧不巧,正撞在上唇与鼻子中间儿的人中上,直撞的上嘴唇儿咧开,成了三瓣兔唇,
乾元帝当场脸色就阴了,而一旁观景的皇后问询赶来后,更是哭的差点昏死过去;
而这厮卢都泽当场没遭重,还得了皇帝两句宽慰话;
然事后,日子却是一天比一天难过,眼下更是察觉到有皇城司的暗探盯梢。
听完这厮傅成言语,王土旺心里古怪,面上却扮出大刀眉紧蹙,忧心不已的样子。
小晋王遭重裂唇,禄蠹贼三家分晋?
这这这...这无论对谁而言,都是大灾之相啊!
心里调笑,面上不显,王土旺一把扯住傅成衣袖,急切道:
“都统有甚唤某去做的,先生但言无妨!
若实在不成,了不得某杀进中京,掩着咱都统撤吧!”
见他这般忠直,傅成顿觉惭愧的无地自容,当初自个还怀疑过此人奸诈,现在想想,真是羞得老脸通红,掩面无脸见他。
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巅峰诞生虚伪的拥护“!
王土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就是绝世大忠臣。
心里感动,傅成连忙反手扯住王土旺衣袖,直皱眉劝阻;
“将军切莫言这起子杀头话,再怎遭重,吾等可不能反啊!”
“那叫某如何是好,不过囊破了嘴皮,就要夺国之肱骨性命,此等朝廷,某不待也罢!”
瞧他这般动怒,傅成心底儿实妥帖的紧,忙苦口婆心拉住他。
“将军息怒,息怒,为今之计,实在将军身上啊!”
“在某身上?!
嗨呀呀,傅先生怎这般墨迹,非急死某不可,速速道来,莫要外道!”
“将军且听老夫一言,将军虽不通朝事,然领兵作战之能却以通神;
此番卢大人遭重,未尝没有将军能为遭官家眼红的意思;
依老夫之见,官家定是想将将军收归麾下,以作驱使;然将军之忠,可比古之贤臣;官家无法,遂只能对卢大人动手。
而今状况,将军一日不归京,卢大人一日便是安全的!故...”
他还未说完,就被一旁将胸膛拍的梆响的王土旺打断了。
“这好办,某了不起赖着江南道不回去了,那官家爱怎滴怎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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