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秦煜疴躺在帐中,兀自生着闷气。
此前被忽悠便罢了,现自个凭本事偷的马,竟也被那起子蛆心烂肺的种子霍霍填了肚皮,怎能不气的哆嗦。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柏曌子是忍不住这厮鸟气,直悍然坐起身子。
“吾要去给这个混账下药,非叫他等拉的天昏地暗,方可出吾心头恶气!”
话音刚落,就听帐内另一侧,躺在支架子床上的云封隽平淡嘟囔起来。
“俺劝你最好莫去!”
“为甚!”柏曌子气鼓鼓呵道;
“俺会忍不住告密的!”
云封隽相当老实的言了实话,紧接着又嘟囔道:
“况且你若下了药,怕是套不得好,俺虽不晓得这军中规矩,可也大概知晓一个道理;
你若逮着一个揍一顿,许是无甚鸟事,若是得罪一窝子,只怕俺男人就要对你上纲上线了!”
这话实诚,然这会子柏曌子哪听得进去,直如那火上浇油一般,气的她直哆嗦。
“你男人,你男人,整日挂嘴上,吾倒不晓了,你男人那泼皮嘴脸,有甚好的!”
“就是好!”云封隽躺着不动,只翻了一白眼,兀自嘴硬;
“你打小有你那师傅帮着衬着,自不晓举目无亲、孤立无援是甚滋味。
俺搁中京,处处小心,难得有一好汉子瞧上了俺那时黄脸婆鸟样,护着俺不说,还舍了银子讨俺欢心。
俺那时就认着他了,怎滴!”
言道这里,云封隽似是又想到了甚,忽的小脸一红,直羞赧道:
“况且,你个黄花大闺女晓得甚,俺男人就是好,就是攒劲!”
柏曌子瞧不见她脸红,又未经人事,自不晓她言下之意,只气鼓鼓坐回木架矮榻。
“好好好,你那汉子好成了吧!”
正当两人说这话的时候,帐外,一脚步声缓缓靠近,停在帐外。
听着声,帐内两人顿时不说话了,你瞧瞧我,我望望你。
正待此时,就听帐外男子声音响起。
“柏壮士,吾秦煜疴!”
秦煜疴?这娘们来作甚?
柏曌子疑惑望向同样瞪着桃花眼一脸迷茫的云封隽,一头雾水。
“柏壮士,吾可以进来不?”
明面上,这三人皆是男儿身,走营窜帐自没甚避讳,而私底下,柏曌子也只这秦煜疴是个没带把的,故也无甚防备心。
只片刻,柏曌子装出将将睡醒模样,打着哈欠应了声。
“秦将军请进!”
帐外,秦煜疴掀帘而入,一身银甲尽显英姿大气,竟比那与周遭无异的王土旺更似大将军。
点起蜡烛,两人简单寒暄二句,秦煜疴直接道明来意。
只瞧她抱拳,冲着柏曌子微微躬身。
“柏壮士,且现容吾道声抱歉!
今儿王将军嘴馋,唤瘦猴伙着刁德义烹了汝的马,吾方才知晓今日之事,实吾劝阻不及之过,故特意前来与壮士告饶!
然马死不可复生,军中马匹也多拉拽辎重,不好调度。
如若壮士不嫌弃,吾那白马,壮士请取了代步,以表在下亏欠之心!”
坦率承认错误,拦下罪责,言明难处,给出方案。
这厮说话不徐不慢,调理有度,加之腰杆笔直,一阵戎装,端是英姿飒爽,真真叫见者无不赞一声‘好气度’。
柏曌子眼神复杂瞧着眼前这高自己半头的巾帼女子!
她闯荡江湖这恁些年,见过翩翩俊公子无数,亦见过无数豪爽女侠,然那些个人与眼前之人相比,宛若云泥。
秦煜疴这女子,久历边关,从基层步步打拼上来的,一言一行之气度,岂非那些个江湖人士能比的,况她世家出身,骨子里又透着文墨气,这般一合,直比那儒将还要儒将。
莫言他人,便是她白莲教圣女当面,亦觉着自个自惭形秽,难与之争锋。
这娘们压根犯规了!
若论气质,这天下,无出其右者!
见她只直勾望着自己发呆,久不回答,秦煜疴也抓瞎了。
“柏壮士,此番可是不够?
若实不行,吾调度左右,了不得兄弟吃些苦,自用肩扛,匀一辆马车出来亦非不可!”
“不...不用了!”
柏曌子这会子也不是想甚,竟鬼使神差垂下脑袋,似是羞涩呢喃道:
“将军白马吾怎骑得,只将军自用便是。”
“不碍事的!”秦煜疴轻轻摇头;
“吾自幼便入了承天军,步卒出身,惯跑习惯了!
况此番并非强行军奔袭,吾虽不才,亦跟得上魑魇脚力。
那白马,不过家父出征前强塞余吾的,去哪都得牵着,倒碍事的紧。
若柏壮士不嫌,可助吾一二。”
太体贴了!
太体贴了!
一旁面朝里躺着的云封隽激动的直哆嗦,
这娘们本就与那街头妇孺厮混良久,最好八卦,今儿这瓜吃的饱饱,这会子正捂着嘴,自顾乐呵撇嘴偷笑。
帐篷另一边,虽知秦煜疴女儿身,亦被她气度折服的柏曌子轻轻颔首,只小声应了声。
见她这般小女儿作态,秦煜疴也不怪,只礼貌浅笑,拱了拱手告了声叨扰了,这才退出帐篷。
待他脚步声远去消失,早憋不住的云封隽直亢奋自床上蹦起,指这柏曌子哈哈大笑。
“老娘就知道你好这类的!教中那恁多瞧上你的,你都稀得看。
亏得那青龙尊者还以为你喜好勇武男子,整日与你跟前显摆内功,殊不知,练那劳什子武功,还不若吟二句诗,也好叫你水哗哗止不住的淌!”
柏曌子哪顶着住这般彪悍的狼虎之词,瞬间便羞红了脸。
“好个破嘴流涎的,你瞧瞧你现在都成甚样了!”
说着,恼羞成怒就要收拾自家闺蜜;
瞧她这般模样,云封隽顿时更确信无异了,边往后缩边指着柏曌子。
“好滢妇,恼羞成怒了!你若欺俺,俺这就脱罢了衣衫寻俺男人睡,腾出空当叫那秦将军来与你厮磨!”
她这话一出口,柏曌子瞬间心动一瞬,然下一秒,登时为这想法臊的面皮通红。
然这般一臊,揍人的心思也没了,直倒头往床榻一躺,扯过被单盖着脑袋,瓮声瓮气道:
“行了,这般深夜叫唤,还叫不叫人睡了!”
云封隽当然了解柏曌子,瞧自家闺蜜真真羞臊了,面上表情猛地僵住,直把那桃花眸子瞪得溜圆,指着柏曌子结巴道:
“你...你...你...你不会真瞧上那秦将军了罢!那厮可是个娘们啊!你日后...啊呸...你怕是都没日后夫妻敦伦日子可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