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国二房还只奔着下三路去,而大房这棵腐朽烂木,就有点厉害了。
大房账房管事崔孝眀,借着理国府的国公的名头,在老家蔡州勾结县官,侵占同乡良田宅屋,逼死一家七口;
还给其大儿子纳了八房小妾,他大儿瞧上同乡一小姐,强行占了其身子,后崔孝眀出面,贿赂乡老,压下此事,欲使其子纳了此女;
然此女性烈,抹喉投了淮水,被发现时,整个身体腐烂,脑袋被鱼虫吃空,只余无头女尸。
大房门房蔡箧,嗜赌如命,屡次唤相好,也就是老太太房里的丫鬟柳蒿儿,偷窃财物,栽赃嫁祸,后来干脆借着理国公的名头,和江湖人合伙在西凤桥开了赌坊;
放印子钱,逼良为娼,逼父卖女,为了捞钱,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剩下的奴仆管事,哪在老家无三五十亩好田,总之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主家拿一份,奴仆儿便要拿半份,少一个子儿都是万万不行的。
王土旺瞧得冷笑连连,眼底精光乱闪。
“瘦猴,取笔来!”
“得嘞哥哥!”
一声应和,瘦猴急匆推门而去,不消片刻,他便提着毛笔端着砚台推门而入。
待王土旺取了笔,他捻着袖口磨好了墨。
提笔沾墨,王土旺摊开小册,将中间几句记着关于大房管家水儿的罪责尽数划了去。
瞧哥哥这般,瘦猴登时急眼了。
“哎哎哎,哥哥,这水儿也不是甚好东西,怎好把他落了。”
“无碍!”王土旺摆了摆手,
“这厮某还有用,先不叫人收拾了去,待以后没甚用了,咱自己炮制他。”
一听哥哥要自己炮制,瘦猴立马就不说话了,直奸笑着连连点头。
落别人手里说不得还能落个痛快,可若是落自家哥哥手里,怕是只能求黑白无常快点来寻了。
幸灾乐祸的好会儿,瘦猴有些迫不及待的凑到王土旺近前,附耳低声道:
“哥哥,俺那头罪证也寻得差不离了,甚时候动手?”
“动手?”王土旺疑惑反问;
“咱动甚手?”
“欸?哥哥,俺们好不容易收集的情报证据,不给这起子蛆心烂肺的玩意儿捅到开封府去吗?”
“不!开封府有甚能为,理国到底是开国国公,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开封府还差点意思?”
言到这里,王土旺话锋一转,拍了拍瘦猴肩膀。
“况且咱是泼皮出身,勒索敲诈尚且在行,坑蒙拐骗却非专业。
瘦猴,你要知晓!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去寻王二刁德义,把某官牌舍了他俩,让他俩去外廷皇城司寻内侍都知张天甲!”
“好嘞!”
瘦猴兴奋点头,领命而去。
过了两三时辰,时至巳时,张天甲打着哈欠,大摇大摆的从理国东门入了东路院,赶到土哥面前。
王土旺也不废话,只把小册子递到他近前。
“甲哥,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闻他眼,张天甲不屑撇嘴,漫不经心拾起小册子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这厮来劲了,不断咂嘴,一双招子更是精光闪闪,待翻倒最后一页,张天甲这才抬起面庞,满是欣赏;
“啧啧啧,真有你的,狠起来连自己都捅刀子!”
“非也,此大房二房事,与某三房何干?”
“嗬,好短命鬼,你可晓理国就一张脸,这般巴掌落下,大耳刮子你小子亦免不了被扇!”
“无碍!”王土旺斜斜瞅了他眼,正气凌然;
“某兄弟一心为国,纵是吃挂落,亦不屑与这起子阎罗王面前须没放回的鬼同流合污!”
瞧他这般模样,张天甲登时噗嗤一声笑了。
“可演上瘾了,殊不知愚兄掌着皇城司内侍都知一职,你小子搁九边做的那些个事,莫以为能瞒的愚?”
“呵呵~”土哥自不是被吓大的,只咧嘴嗤笑。
“甲哥还是快想想法子吧!别的押捕,见着官司就如那蝇子见血,猫儿见腥,怎某使好事赠你,岂有推了转去的道理!”
见他这般说,张天甲面上登时没了笑意,皱着眉梢严肃起来。
“旺兄弟,汝可知,这事捅到愚兄面前,便是捅到了官中案头上!
汝若尚未做好面对雷霆之怒的准备,愚兄只当寻兄弟喝酒来了,甚都不知!”
“甲哥怎这般聒噪!
这理国开国国公,世袭罔替,有甚好虚的!除罢造反,纵是犯下泼天罪责,不过摘了项上铁帽子,破家而去,值当哥哥这般五次三番说嘴。”
他说的满不在乎,这张天甲转念一想,却也是这个道理,遂将这写满罪责的小册子往怀里一收,冲着王土旺拱手道:
“既如此,那哥哥便谢过旺兄弟了!
不过愚兄不过六品芝麻粒大的官,如何得这些罪证,倒是要好好盘算盘算!”
一旁,见他应下差事,王土旺忙竖起拇指,冲着瘦猴挑眉。
“瞧瞧,甚叫专业,这个就叫专业!换咱们,怕是只会傻呵呵拿着罪证去寻开封府尹。”
“是是是,俺们只惯会逞凶都狠,这起子转脑瓜的事儿,还得甲哥做!”
瘦猴也不要脸,只跟着自己哥哥说好话,可劲捧这张天甲,十足的狗腿子模样。
然这张天甲也是个厚脸皮子,大方收了称赞,自顾低语盘算。
“这起子罪责不定掰的倒理国,而开国一脉,三王四公同气连枝,得罪了理国,相当于得罪了三王四公;
这些个国之勋贵虽远不及当年盛强,现儿大抵还是有股子力道的!
得防着报复,得把咱们摘出来!
嗯....”
沉吟着,张天甲忽的眸儿一亮,以劝击掌道:
“不若这般,再过二三日,寻这冤主偶遇一下皇城司的人,只通过一件事儿,将整个理国捅出来。”
一旁,王土旺觉着不行,耿直摇头。
“甲哥,烟火气太重,任谁都不是傻子,顺着冤主便能摸到咱们。”
“那就事成把冤主弄死!”张天甲毫不犹豫的说道;
“某觉着不行!甲哥,三王四公可不尽是酒囊饭袋。”
“那就在蔡州弄起灭门冤案,最好把知府弄死,那时皇城司便有了插手理由!”
一旁,瞧着张天甲冥思苦想的样,土哥头一次觉着这厮也不是多专业,只挠了挠头,略心虚的低声建议道:
“甲哥,蔡州一去数百里,何其繁复也,不若...直把这罪证往理国政敌家里一丢,让他自个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