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般嘀咕,刘窫窳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连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身子前探,一把揪住王土旺衣袖。
“将...将军,妾身...妾身丈夫爹爹是耶律斜轸,是...大辽南院大王!”
“南院大王!”王土旺惊得起身,眸光陡然一亮,竟不顾其他反手薅住此女手腕。
“某问你!你可曾与那耶律犬恨同过房?”
他这话问的唐突,可刘窫窳的反应更是奇怪,被这般羞臊问题一问,她不仅没脸红,反倒面色煞白,兀的低头缩了缩,随即在王土旺灼灼目光下轻轻摇头;
“去岁冬末才指的婚,耶律犬恨已...已随军南下,尚...尚未完婚...圆...圆房。”
听她这么一说,王土旺登时心头一喜。
莫搞错了,他可不是要夺甚红丸,只此女完璧之身,自个拿做把柄,更好证明自己未曾动她分毫,既有了余地,又可换取更多好处。
打!
打下涿州,打下永清,打下归义,打下易州!
再用此女逼迫那南院大王和谈,定城下盟约,在法理上彻彻底底将涿州一州之地纳入大乾国境!
如若单纯用此女逼迫,恐不得成!需搭配獠牙利齿方可通行!
况此女完璧,任是那南院大王找事也寻不到某头上!
心中千沟万壑疏通,王土旺哪还愿与此女厮磨,登的起身,快步离了此物。
屋内,女人瞧着王土旺决然离去背影,眼泪水直在眼眶打转,拼命咬着下唇,攥着枣儿,压抑心中惴惴。
......
金乌西落,日薄西山。
山寨挂着聚义厅牌匾的中堂内,王土旺虎踞大椅,手持炭笔写写画画。
一旁,瘦猴趁着脖儿,边偷瞧信笺内容,边捂嘴偷笑,三角眼里满是奸诈笑意。
“哥哥,此番算计也忒狡诈了罢!”
听他这般说,王土旺也只当他夸赞,头也不抬答道:
“你小子晓个野牛肏的!不若这般做,这仗怕是要打到明岁冬!可如若咱们摆弄好了,怕是今夏便能归京!
既那刘瓜瓜砸手里了,岂可因噎废食,非好好用她一用!”
“哥哥,那女唤作刘窫窳。”
“某偏爱叫她刘瓜瓜,取这甚难懂名气,也不知她那老父怎滴想的!
还有,某警告你,莫要以为那女长得俊就动甚歪心思,你今儿弄她一弄,这辈子便毁了!”
一旁,瘦猴连连摆手,压根丁点心思也无。
“哥哥说甚屁话,莫说心思,俺便是多瞧那妖精一眼都不敢。”
“说的好像某敢一般!”
自家兄弟面前,王土旺自不藏着掖着。
刘窫窳不美?
不!此女简直美的冒泡,眸儿含泪,叫人心软似那绕指柔,怜惜不已。
王土旺亦是正常男人,只心里惦记自家黄脸婆,况且此女搁他这里早已成了麻烦的代言词,故不招惹罢了。
收拢好信笺,王土旺唤来王二,细细叮嘱一番后,便打发他南下送信。
这王二极熟稔边关事,又是王土旺手底下少有的正经人,虽经常唤刁德义揍他,可信任却一点不缺。
王二领了信,解了裤带,珍之又珍的藏进夹带,这才拱手抱拳。
“将军放心,我可死,信必全须全尾送至。”
“瞧瞧!这话合该剜口割舌!
你个狗攮的记好了,信可无,了不起再写,遇事不觉赶快溜,你个腌臜打脊泼才得的给老子全须全尾回来!”
又被熊了!
王二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裤带,无语拱手,离了中堂。
农历三月十七,立夏,霸州,将军居所。
秦烈武手捧茶盏,视线却不住瞥向桌上三封标着不同收件人的信笺。
到头来,这厮终是忍不住内心好奇,打开了王土旺写给卢都泽的信。
内容不长,寥寥几句蕴含的信息量确不少。
——都统亲启。
——王土旺部东出河间二百里,遇辽轻骑三万余人而大破之,斩杀契丹两万七千七百余人,辽侵袭沧州主力损失殆尽;
——随即驱兵北上,取道霸州,直逼燕云十六之涿州
——现我军团深入敌境五百里,业已大破涿州,仍在追亡逐北,即将马踏永清。
上部是整体军事动向,而下部,则是王土旺之私信。
——涿州势弱,某部军团俘虏要敌一名,唤作耶律荜光奴,汉名刘窫窳,据此女交代,她为辽萧太后之侄,先帝之孙,故旺欲请教都统,此女何为?!
虽是问的是何为,然秦烈武何等聪慧,只从这只言片语中便瞧出了厉害。
这王土旺,是准备拿着女人献功与那卢都泽!
心里气得慌,可他转念一想,这厮杀才差人将三封信笺尽数送于自己面前,可不就是让自己瞧得嘛!
此番信任,倒是比甚劳什子功劳还暖人心的紧!
想罢此处,秦烈武再无扭捏,直取了那封写给敌将韩德让的信笺,拆开就看,不消片刻,秦烈武嘴角勾起,直嘟囔着:‘奸贼’!
瞧完两封,他正欲打开写给自己的信,却听屋外一阵清脆脚步声靠近。
一抬头,便瞧他那乖囡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立于堂前。
“爹爹,吾瞧见王二来了,可是王土旺有信?”
王二本就秦煜疴旧部,真真的承天军老卒,她怎不识。
得了问,秦烈武也不扯谎,只自顾点头,食指点了点桌上信笺。
“爹爹正要看!”
见状,秦煜疴也不说话,手扶腰间长剑,快步走到他身旁站定,作副将姿态,只那一双杏眸却不住往桌上瞟。
见她这般模样,秦烈武也不好说甚,只心里叹气,拿起信笺拆开就看。
——秦将军亲启。
——老秦,某那前两份信你差不多也偷瞧完了,某便直言了!
王土旺这厮上来第一句话,便叫这秦烈武这老帅哥老脸微红,眼神乱瞟,心虚不已。
——你瞧着这信的时候,某差不离已在永清城下,尔速速遣人将余下信笺尽数送至河间城外辽军大营,整顿军务,随时备战!
——刘窫窳此女身份极荣尊,然以彼女换涿州之地却无甚可能,故尚需打下涿州之地,再论城下盟约。
——此间信笺送出,尔只待河间卢都统之命令,若他下令让尔等出兵攻打涿州,尔务必即刻发兵,不得延误!若他发令让尔等协防河间,自应付了事,但切莫违令不尊!
——永清是某予大同秦氏之贽,而后还有归义、易州;
——切记切记,莫再与卢都泽交恶,此獠气小,若再起冲突,某居中恐难制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