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土旺并不知晓,随着他转战南北,杀的血流如河,魑魇军的大名早已响彻半个辽国。
——魑魇军。
魑魇这二字可不是王土旺这泼皮自己想的,这可是真真正正敌人奉上的番号。
能冠以‘魑魇’二字,足以见辽人多畏惧这群黑夜中的吃人恶鬼!
瞧着大半守卒竟不战而逃,王土旺登时瞪起虎眸,咧嘴狂笑。
“兄弟们,打起旗号,衔尾砍杀!老子今夜要血染城墙!”
“吼!”
十余悍卒大吼,合击之音竟真真如那吃人大虫咆哮山林,吓得赶来守卒肝胆俱裂。
狂风咧咧,直叫吼声传出三里地,尽显狂徒本色。
魑魇军本就守城出身,相比野外,城墙更是他们的主战场。
刀牌手两两配合,持牌挤压,朴刀乱砍,直杀得城墙惨叫连连,血肉模糊。
这起子悍卒皆是血战老卒,又得王土旺血性,真真愈战愈勇,以十人之数,将赶来驰援士卒尽数杀退。
待大部赶至城内,城墙砖缝内,早已鲜血横流。
城墙下,王土旺领着十人复归大部,看着面前无数猩红眸子,他恶狠狠举起滴血朴刀。
“见人就砍,生死勿论!”
战前谋划时他或许会为城内百姓考虑一二,可战事一起,他眼里只有两种人,死人和敌人;
故这会子谁敢拦他去路,自有大刀送上!
不再掩饰行踪的王土旺依着脑海印象,沿着大道狂奔,冲着军械库杀去。
匆忙脚步不绝于耳,正拐进军械库所在街道的王土旺忽听一声大喝;
“来将何人,那个部的!”
循声瞧去,却见街道那头,一队人马紧张戒备,发声者正是为首之人。
街道不长,拢共也才两三百步的距离。
这头被问话的王土旺也不说话,只颠了颠手中吞口大枪,抬手就投。
“咻!”
大枪划过一道银光,瞬间便将这发声之人连同身后三四卒串成了人肉葫芦。
紧接着,王土旺唰的抄起朴刀,重重挥下,厉声吼道:
“劲弩攒射!”
无甚多余废话,前排刀牌手立即半跪在地,让出射界。
王土旺部带着可都是军中劲弩,又名神臂弩,端是厉害得紧,莫说这没见过血的守城悍卒了,便是那前线辽军精锐骑兵,等闲也扛不住这玩意儿齐射。
这等神兵利器,怕是只有大乾这等商贸极度发达的国家倾举国之力才装配的起,换做辽国,拉他娘弓去罢!
守城士卒并未着重甲,劲弩攒射下,登时如那船头碾过芦苇,倒了一茬又一茬。
哀嚎声传入黑暗,叫人毛骨悚然;
然王土旺犹不罢休,厉声大喝:
“刀牌手准备,点火燃油!”
“放!”
一声令下,无数装满桐油火油的葫芦投出,落在敌阵掼的粉碎,粘稠火油顿时撒的到处都是,直叫整个街那头染成一片火海。
“弩手!停止射击!换火油,给老子往军械库里打!”
杀人放火,魑魇军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搁定州时,纵无火油,便是只有火把也要放火;
现如今有了火油葫芦,更是如虎添翼,直叫整个军械库天降火雨。
大火急速蔓延,染红了涿州的半边天,瞧着军械库内那腾起三四丈高的熊熊烈火,王土旺捏着大刀,兀自咧嘴,露出阴狠冷笑。
“魑魇军听令!速速随某杀向城北!”
一声令下,王土旺率先迈步,闯向北城,只余身后烧的砖红瓦裂的军械库。
动静这般大,整个涿州早已惊动,然魑魇军之名着实骇人,言声小儿止啼毫不为过。
况且城墙上的惨状已然在守军中传开,那段血渗着往下流的城墙谁人见了不骇的头皮发麻,腿肚子打颤。
这些个守军到底不是见过血的精锐,即便寻到了魑魇军的踪迹,亦全当看不见。
城北,王土旺逮着大宅子就踹门而入,见人就杀,端是鸡犬不留;
杀到最后,只余最靠近城中的那家挂着‘刘府’牌匾的大宅。
待王土旺领着部下杀进去的时候,这宅子早已人去楼空,竟然连半个仆从都寻不着。
扑了个空,王土旺也不在意,只领着二百悍卒杀了个回马枪,直冲军械库,将军械库周围急着扑灭火的守卒杀的做鸡狗四散。
这厮端是不当人子,放火不说,还不让人灭火。
待到了申时,冲杀了大半宿的王土旺瞧着被烧成白地的军械库,这才满意归去。
大摇大摆搁西城门出了城,复向西行了五里,遇着前来接应的铁牛,王土旺正欲领兵回那铁锁崖,却见王二急急走来,抱拳就拜。
“将军,拦住一车架,为首护卫手上有点东西,正与咱们士卒对峙!”
一听有点东西,原还有些困顿的王土旺登时来了兴趣。
“甚能耐,可有某厉害!”
见他不仅不下令,反兴致勃勃追问,王二满是褶子的眼角微微一抽,无奈摇头。
“这...自是无将军能为,只那厮手上的是江湖把式,我也不知怎滴描画!”
“既如此,带路,某去瞧瞧!”
说罢,王土旺把大枪往铁牛手上一丢,迈着大步跟上不情不愿的王二。
待行至官道旁,周遭百十个悍卒手持劲弩,以包围之势拦着一马车。
而那马车周围,十来个穿着贴身短打的好手手持弯刀,拿着火把,将马车牢牢护在中间。
待王土旺走近,瞧见这打头的英俊护卫,登时咧开了嘴。
原这英俊护卫,正是前些时日买他枣子的那人!
既然护卫在此,那马车中端坐的,大抵便是那日小轿里的贵人了吧!
瞧着对面人数不多,紧张了一夜的王土旺这会子也松了劲儿,只迈步脱众而出,行至几人近前,正欲说话,就听那为首护卫剑眉一竖,一声惊呼。
“是你!”
“嗯?”王土旺大刀眉微皱,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只露出一双招子的面甲。
“兀那汉子,长了琉璃宝珠眼不成,此番也能瞧得出某?”
“我自记得你身形长相!不值当便还言语!只不知将军拦着我车架作甚?”
“作甚?自是剪道打劫!”王土旺兀自冷笑,泼皮本性显露无疑。
“速速卸了手把式,唤车中人下来,某要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