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家爹当年暗地里想促成他与长莺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但也不知道完全没人看出来,毕竟老姑当年疏远自家的事,细心点的人多少能看出点什么。
只是因为老姑的快刀斩乱麻地直接表明态度,让大家伙都开始了半信半疑。
最后更是随着长莺全家搬去县里,这些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年那些个都没影的事,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的情况下,又给传了出来!
这下可好,两家稍缓过来的关系,眼看着又要不稳了!
看着丈夫冷漠离开的背影,廖承欢就算是再心痛,也不容许自己毫无形象的大哭出来。
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以妻子名义宣誓主权,怎么就十恶不赦了?
天知道她在看到俩人,旁若无人的在那说说笑笑时,心里有多恐慌?
俩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本就令她很不安了。
在得知公公还把她当未来儿媳妇从小宠到大,她的理智就彻底失控!
她这下总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自从决定要回老家后,就总是频频出神,人也开始愈发消瘦起来。
甚至连一向疼爱有加的女儿都不能让他开怀。
她一直以为是丈夫惧怕回老家后,被人嘲笑他入赘的身份,心下还有些愧疚,甚至都想好了多生几个孩子。
一定给蔡家留一个姓蔡的孙子,好延续蔡家的香火。
现在想来,他压根就不是那害怕被人嘲笑的性子,而是因为害怕不能与他的小青梅再续前缘!
要不是她无意间听到别人说起这事,她恐怕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真真是好算计!
她看向离去的父女俩人,眼中满是怨怼和痛恨。
盈盈?
莺莺?
也难怪那么多好的好名字他都选不上,非要给女儿取这么一个毫无特色的名字,原来是在纪念他那爱而不得的小青梅呢!
越想她心中越是难平!
好在经过这一轮交锋,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蔡长莺压根就看不上他!
虽然心里面还是有点不舒服,但也总比两人互相有情的好。
这样想着,她一抹眼角的泪,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坚定!
他心里有人又怎么样?
只要他蔡兴是自己丈夫一天,就得给我老老实实!
也不枉她做这个恶人,彻底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就不信自己有孩子和公公在手,蔡兴他还能对这个家不管不顾!
不急,一切来日方长……
————
这边,本就心情郁结的长莺,在几次三番都装不回门板的情况下,只觉得心情更加糟糕了!
气愤之余,狠狠踢了一脚怎么都卡不进凹槽里的门板上。
“咚”的一声,长莺的眼泪顷刻间飙了出来。
顾不得高兴门板总算是安上了,躬身弯腰揉着遭老罪的脚趾,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良久才缓过来。
好在这痛没白遭,门总算是阴差阳错的安上了。
以防那群小兔崽子们又来搞偷袭,长莺顾不得还隐隐作痛的脚趾头,立马起身把门闩插好。
再搬来堵门的木头桩子死死抵在门后,确定这门不会再那么轻易就被孩子撬开后,这才彻底安心了。
抛开脑中复杂的思绪,长莺拖着疲惫的身子,悠回房间,直接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下午。
等到院门被拍响,长莺的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揉了揉迷蒙的双眼。
忙穿好鞋去开门,一拉开门,就见互相搀扶着的爸妈。
不同于冯明只是略显疲态,而此刻的蔡春妮双眼早已红肿不堪
再加上她那凌乱的白发,只觉得人瞬间就老了好几岁,看的长莺是心疼不已。
父女俩人搀扶着把她送回屋里。
长莺忙不迭端来温水,给老妈细细洗了脸擦了手后,就轻轻把她放躺下休息。
给她掖好被角后,父女俩对视一眼纷纷放轻脚步退出房间。
刚关上门,长莺就迫不及待的追问,眼中满是担忧,
“怎么样了?”
冯明捏了捏眉心,无奈摇了摇头,虽是什么都没说,但长莺还是瞬秒懂了他的意思。
迟疑了片刻,长莺斟酌着开口,“爸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顺便给哥烧点纸。”
冯明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
“去吧,也确实是该去看看。”
长莺没第一时间就走,而是看着老爸也回屋了,这才转身出门。
一跨步出院子,长莺便看到满仓家门前挂上的白灯笼,心中更是一阵恍惚。
她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满仓哥已经走了,总觉得这事很不真实。
等她再次跨入满仓家的院子,灵堂已经搭好。
现在还留在院子的人,都是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们或是子侄们。
此刻的他们不同于早上的悲痛大哭,此刻都忙着布置现场或是和准备吃食。
就见院子的一角,已经搭起了锅灶,不少妇女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接待长莺的是拥军,拥军面上胡子拉碴,惨然一笑后,便引着长莺来到灵堂前。
就见红军夫妻俩带着长子明远,跪在火盆前默默烧纸。
红军面容憔悴,双眼猩红,看了长莺一眼就默默让开了位置,跪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青冲长莺笑了笑,在她跪下后,就递了一沓纸钱给她。
长莺默默烧着纸钱,看着这近在眼前的黑白色遗照,鼻尖陡然一酸。
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把纸匆匆烧完后,又在拥军的相送下出了院子。
也就从拥军口中得知,其他几位哥姐嫂嫂们都各自回去通知亲戚去了。
说来也是因为现在联系不方便,也就只能派人亲自挨家挨户去通知。
长莺也是因为知道大家伙都有事要忙,只是烧完纸就出来了。
毕竟她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忙,能安安静静不添乱就已经是帮最大的忙了。
也可能是因为知道她帮不上什么忙,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过得很是平淡乏味。
却又因为白事的问题,她也不好随意出门闲逛,除了每天都得安慰老妈别太伤心外,她都闲的快要长毛了。
谁知这副悠闲的模样无意间被王芳看到,直接就被抓壮丁了!
带的也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就满仓家的几个较小的孙辈们,和三个舅舅家的孙儿孙女们。
那乌泱泱的一大群孩子,看的长莺眼晕,许久才整理好心情,认命开始了带娃日程。
之后的告别仪式长莺去了一趟,最后看了一眼满仓那消瘦的面容,随后就难受了一整晚。
之后便是出殡!
天还没亮,唢呐声就响彻了整片天。
随着道士先生的指引,长子红军,摔火盆。
随着瓦盆四分五裂,亲友们纷纷悲伤流泪,长莺也在一旁默默拭泪。
孝子贤孙们扛起幡,走在前方开路。
蔡春妮脚步蹒跚着要去送满仓最后一程,却被大家伙纷纷拦下。
听着老妈悲痛的哭泣声,长莺不自觉要回头看她,却被身旁人拽了一把。
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伤感,继续埋头跟着大部队走。
直到亲眼看见棺材被一锹一锹土掩盖,长莺只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眼中的泪光再次浮现。
自此,蔡满仓这个人,就只会在记忆中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