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言牧云东侧小路前遇到叶不语时,发现对方一边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有点像小松鼠。
“偷吃什么了?”他笑着问道。
小松鼠嘴巴一歪,另一边腮帮子鼓了起来:“刚才刘老太太给了我一颗糖,挺好吃的,她没给你吗?魏民和言泷好像都有。”
“可能她还没来得及找我吧。”言牧云摸了摸鼻子,随后挽尊似的强调了一下:“我前天去他们家的时候就吃到糖了,味道确实不错。”
两人沿着小路往上走,转过一个弯后,看到了一片还算空旷的平地。那个穿着咖啡色夹克的男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背对着他们,手里标志性地夹着半根烟。
“这边。”邢修贤没有回头,指了指前方。
言牧云和叶不语走上前,发现这的确是块视野不错的高地,从这里可以将整个祭祀会场一览无余,哪里出了问题应该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邢修贤吐出一口白烟,淡淡道:“人手不足,从这里看方便点,出什么事了你们直接跳下去就行。”
“其实您在这里看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就行,没必要三个人都在这。”言牧云提议道。
邢修贤偏头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这么讨厌我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合理。”言牧云有些哭笑不得。
邢修贤转过头,用手拍了拍身侧:“坐,咱们聊聊天。”
他坐在一块长条形的石头上,坐三四个人绰绰有余。
言牧云和叶不语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这个男人今晚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像是变了个性子。之前明明对他们爱搭不理,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而这回竟然主动找他们聊天?
言牧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他毕竟是个老好人脾气,只要不是面对特别讨厌的对象,他一般都不太会拒绝别人的请求。
“你也来呗。”邢修贤回头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女孩。
他坐在长条石头的正中央,言牧云坐在了右侧,那只剩下左侧有空位了。
叶不语嘴里的糖转了几圈,最终也走上前,坐在了左侧最边缘的位置,离男人有半个身位。
“抱歉。”
就在这时,邢修贤突然伸出手,摘下了她的帽子。
“你干什么?”叶不语被吓了一跳。
言牧云也皱起了眉头,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奇怪的举动。
邢修贤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示意自己没有别的意图:“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戴着能力抑制器,我不喜欢被别人听见我的心声。”
“你直接问我就行。”叶不语重新戴上了帽子,补充道:“我非必要情况下是不会摘下能力抑制器,我对普通人心里想什么根本没兴趣,对偷听他人的隐私更没兴趣。”
听得出来,她似乎有些生气了。
然而邢修贤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皮半耷拉着看向下方热闹的祭祀会场。
“这个夜晚可能会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你们想不想听个故事?”
言牧云有些诧异,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杀伐果断,曾是无数人心中的梦魇的男人,在今夜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但他脑海中莫名产生了一个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
......
33前的一个冬天,华夏南方的小城里,一个男婴呱呱坠地。
这个新生命的降生没有带来欢声笑语,只收到了周围些许同情和怜惜的目光。
因为在他出生的一个月前,他的亲生父亲丧生在了一场车祸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他的母亲决定带着他去死,在浴缸中放满了水,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如果不是奶奶即时买完菜回到家,他母亲已经冰凉的尸体及时被送进了手术室,可能他永远没有睁开眼睛看见这个世界的机会。
婴儿在爷爷奶奶抚养下,成长为了一个身心健康,品学兼优的少年。
然而在少年15岁那年,一场异能者之间的冲突将他在外散步的奶奶卷入其中,死不见尸。同年他们的小区里出现了异种,本就有心脏问题的爷爷受到刺激,即使他用上了自己的所有急救知识,依旧无力回天。
少年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怨恨,可以咒骂的对象。
高中开学典礼,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在放学的路上,少年跳进了一条湍急的河。
但当冰凉的河水将他全身包裹住时,他却后悔了。
他还是想要活下去,带着爸爸那一份,奶奶那一份,爷爷那一份.....还有妈妈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在奶奶死后,爷爷告诉他,当年奶奶买菜回家,原本以为妈妈在房间里睡觉,打算直接去做饭。可是她刚到厨房,却听见了厕所里传来什么东西的敲击声,这才过去查看。
那是他的妈妈在用淋浴头敲击浴缸,一下又一下。她当时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这种方式发出声音。
少年相信,妈妈那时肯定是重新鼓起了勇气,想要带着他一起活下去,只是有些晚了而已。
但他现在只要能重新鼓起勇气,就还不算晚。
于是少年拼了命的爬上岸,最终晕倒在了路边。
当他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认识这个满脸担忧的女孩,她是他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学,有一段时间他们还做过同桌。但总的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算熟络,只是互相认识而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她。
少女的爸爸是名医生,给他熬了碗中药,喝完后又睡了一觉,等再次醒来后身体就舒服多了。
第二天少年才得知,少女和他考进了同一所高中,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在回家的路上,她发现了晕倒在她家楼下的他,并把他带回了家。
少女的妈妈是老师,高中老师,他们那所高中的老师,他们班的班主任。
“以后放学了,来我们家吃饭。”
这一句话,少年往后三年有了新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