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原本是比宛谷村的人早一天出发的,路上他们村遭遇了土匪,一家人与族里人跑散了。
那些从家里带出来的很多粮食,金银,贵重物品多半都被土匪抢去了。
家里的丫鬟,婆子,护院扔下了主家也都各自逃命了。
等他们狼狈不堪地来到嘉宁府城外,又遇到了康王的人在抓人,吓得慌不择路,跑进了断魂山。
一家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有什么在山里的经验,进了山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只有跟着前面的难民往山里走。
刚刚进山两天,就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山路的崎岖,蚊虫的叮咬,野兽的时不时出没,令他们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偶然间听到前面的难民说,宛谷村的人在前面,有郁家的福星护着,能逢凶化吉。
白家老太太在天刚微微放亮就喊着全家人去找郁家。
凭他们家谨弋这个大秀才,给郁家一个台阶下,郁家巴不得再续前缘。
可没想到郁家老太太如此的冷淡,还有这郁家丫头,咋像变了个人似的。
前后也不过就个把月的时间。
想寻求宛谷村的庇护的想法要落空了。
白老夫人怎么可能就此退缩。
“谨弋和初柳的婚事是我家老爷在世时定下的,我们白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都是我那耳根子软的儿媳妇,听信了她那吴家舅母的谗言,背着我跑去你们家退亲。”
郁老太太对于白老夫人的说辞,她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谁不知道白家的大事小事都得她这个老夫人同意才能实行。
现在把锅甩给自己儿媳妇,亏她说的出口。
“孰是孰非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既然两家的婚约已经解除,我们两家就再无情分可言,何况……”现在还在逃荒。
“何况,我已经与人定亲了。”郁初柳打断了郁老太太的话。
然后指了指穆淮之,“那个就是我未来的夫君。”
穆淮之被郁初柳拿来当挡箭牌倒没显出介意,反倒嘴角勾了勾。
这女人还真敢说。
白老夫人一惊。
郁老太太也是一愣,没想到孙女为了阻止白家人的纠缠会这么说。
“怎么可能,你和谨弋可是青梅竹马,对我家谨弋死心塌地,怎么这么快就与别人定亲了。”白老夫人犹如遭到了五雷轰顶。
若是得不到郁家的原谅,抓不住郁家这棵救命稻草,也就得不到宛谷村的庇护,凭他们一家人如何能走得出去这断魂山。
“柳儿妹妹,你真的和别人定亲了?”一个十八九岁,身穿白袍,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浑身透着温润儒雅的气息的少年走过来问道。
白谨弋!
郁初柳的眼眸缩了缩,都是因为这个人的退婚,才导致原主后来的厄运。
“谁是你柳儿妹妹,别不要脸。”
白谨弋被郁初柳说得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可是从小我就是这么叫你的啊。”白谨弋的声音有些委屈。
这个喜欢叫自己弋哥哥,弋哥哥的软声细语的柳儿妹妹,啥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退婚是我娘听了别人的谗言,并不是我的意思,我是不愿意的。”
“呸,蛇鼠一窝。”
扶着白老夫人的赵氏,看到自己儿子吃瘪,立刻恼了,“弋儿,你给我回来,管这种人叫妹妹有失你的身份。”
白老夫人一巴掌打在儿媳妇赵氏的手上,“住口。”
“娘,我看我那吴家舅母一点儿都没冤枉她们郁家,咱们家这才退婚几天,这郁家丫头就已找了下家了,说不定那两孩子就是郁家丫头和这戴面具的人生的。”
“啪!”
“你个不守妇道的下贱胚子,你敢打我。”赵氏声嘶力竭地骂道。
郁初柳扬起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
“啊……”
赵氏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跌倒在地,嘴角渗出血来。
“柳儿妹妹,你怎可这般无理。”白谨弋闪身护住赵氏。
“再怎么说,我娘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对她动手。”白谨弋满脸涨得通红。
“呸,她算哪门子长辈,她再满嘴喷粪,我就打得她满地找牙。”郁初柳挥了挥拳头。
郁老太太被孙女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吓呆了。
白老夫人气得直跺脚,也不知道是气自己的儿媳妇看不清形势还是气郁初柳动手打人。
“弋儿啊,你现在看清了吧,你要是再惦记这小贱蹄子,我就死给你看。”赵氏坐在地上撒泼。
“娘……”白谨弋不知道劝哪一个了。
本来今天早上听奶奶说来找郁家,他还满心欢喜,能见到柳儿妹妹了,再与郁老太太好好认个错,他和柳儿妹妹的婚事还有望复合。
现在这一闹,都完了。
“柳儿,再怎么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啊。”郁老太太拉住孙女的胳膊。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孙女可咋嫁人啊,谁还敢娶啊!
“他们白家人就该打,上次退婚的时候,姐姐要是也这么厉害就好了,也不会被二婶卖了,更不会憋屈病了。”郁承安气愤地攥着拳头。
本以为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了。
左左钻进人群,看到穆淮之的面具又跑过去,“啊,啊,爹。”
每次只要左左看到穆淮之就指着面具叫爹,以至于郁初柳都不让穆淮之靠近左左。
右右跑过来拉住郁初柳的手,“凉(娘),呲(吃)。”
郁初柳自从右右会说话,都无数次纠正过右右,叫“姐姐”,可右右就是不改。
弄得郁初柳都摆烂了,随便他叫什么吧。
可是现在这个场合……
坐在地上撒泼的赵氏,听到左左和右右,一个叫爹,一个叫娘,“嗷”地一声从地上蹦起来。
“我说什么了,郁家的丫头就是个浪蹄子,贱货,那孩子都管她叫娘了……”
“另一个,管那个戴面具的人叫爹,叫爹……”
白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白谨弋那张白皙的脸上也升起怒色,眼眸里有了恨意。
“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戴个面具就能遮住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了。”赵氏是越骂气势越盛。
“咔嚓!”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赵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