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北找到死者的妻子时,她正在给客人称海鲜,熟练的动作,看上去显得极干练,人并不丑,但也不是非常漂亮,个子偏瘦。朱怀北观察着她的神情,但看不出她有多少悲伤,显得很平静。称完海鲜了,她把面前的虾归拢归拢,扭头和邻摊一个大姐闲聊,话题是生意之外的事情,朱怀北和赵钱多,以逛摊的架势,暗自留意着他们的谈话,一直很用心地听,也听清楚了一些内容。她正在问邻摊大姐儿子相亲相成了没。看来,她们之间,平时爱聊这样的话题,而且,也经常聊这种话题。彼此之间聊起来,非常熟稔,张口而来。邻摊大姐也是随口问道,说:“你家那口子,这就不回来了,真舍得你娘俩。”
女人叹息着,说道:“男人要狠了心,才没有舍得舍不得,而是合不合他心意,现在,在外另觅新欢,纯粹是要甩了我们娘俩,狠不能把我们甩得远远的,坏了心了。”邻家大姐颇同情地讲:“你看你这可怜的,男人把你们扔了,自己独自快乐去了。这种男人,就不能找。”女人说:“谁长前眼了,能看清人的真面目,这说不要我们就不要了,铁了心的不要,据说,找了个半老寡妇,长得很妖媚,也很风骚,这坏女人,一旦勾引起女人来,也是很可恶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朱怀北和赵钱多则一直侧耳听着,从彼此的交谈中,并未听出一些有用的内容,朱怀北决定,跟着女人,去她的家里去看看情况,看是不是真如她所言。于是,朱怀北向赵钱多示意一下,让她前去和女人沟通,让她提出去她的家里看看。两人的合作还是极默契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很快就能令对方领会。也不得不说,师徒之间的配合,还是非常天衣无缝的。
赵钱多马上走上前去,和对方打声招呼,并说明来意,女人听说是调查自己丈夫的,且称丈夫已经死了,一时有些不信。她说:“这不可能,我前段时间,还听说他要结婚。”赵钱多便问:“你是听谁说的,能否让我们见见这个人。”女人讲:“老家的一个亲戚,具体是哪个人,有些忘记了。”赵钱多便严肃地说道:“现在,请你配合一下,我们先去你的家里,进行一些调查和了解,看看这个死者,是不是你的男人,这只是正常程序,例行检查。”
听赵钱多这样讲,女人才松了口,答应领着他们去家里看看。朱怀北一直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女人的表情,他刻意留意着女人,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要有一丁点蛛丝马迹,便立即对她进行盘问,但他在暗处一直观察,并未发现对方有一些反常之处,心里也自诧异,想是不是又找错了。好在,女人很快把自己的摊收拾停顿了,拉下了卷闸,锁了门,跟着他们往回走。女人骑一辆电瓶车,朱怀北让她坐自己的车,女人坚持不坐。她说,坐警车有犯罪的感觉,她不想让左邻右舍觉得自己像个犯了罪的人。
朱怀北开了车,赵钱多坐在副驾上,女人在前头骑电瓶车领着路。一路走,赵钱多一路看着女人,她有些怀疑的对朱怀北讲:“朱队,我怎么都感觉,她不像是个没了丈夫的人,看她一身轻松的样子,根本不像死了老公的女人。”朱怀北也发着同样的感叹,他说:“别说你有这种感觉,我也有,我左看右瞅她,都感觉不出她像个死了老公的人,我甚至有种错觉,感觉女人死了老公之后,心情也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依然非常平静。”
两人闲聊着,女人骑着电瓶车,沿着马路只走了十几分钟,然后,进了一个小巷,七拐八绕之后,就到了一座楼前,她把电瓶车停在楼底下,对朱怀北说:“到了,跟我上去吧。”这是一座老式的低层筒子楼,一共六层,女人家住在三层,跟着她上了三层,她敲了敲屋门,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开了门,在女孩开门的一瞬间,朱怀北仿佛感觉屋中突然绽放一朵鲜花一样,给人一种耀眼的感觉。那种璀璨夺目的瞬间,让朱怀北一时如沐春风。女人向朱怀北介绍道:“这是我女儿。”也不向她的女儿介绍朱怀北和赵钱多,便领着他们进了屋。
朱怀北看,屋内空间并不是很大,却非常干净,进门,一张茶几,摆着几张小沙发,对面墙上一个50英寸的电视,另外的墙上,有几幅书法作品,显得整个屋非常干净利落。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女人请朱怀北和赵钱多落座之后,她的女儿忙着给两人沏茶。沏完茶后,向两人微笑一下,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女人向两人解释,说自己的女儿正准备考研,忙着复习功课。朱怀北就讲:“没事,没事,我们只向你问问,不要影响孩子读书。”女人坐好,向朱怀北和赵钱多笑了笑,说道:“那你们了解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朱怀北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案子,有些复杂,在三个不同的地点,发现了同一个人不同部位的肢体,法医解剖,发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分析得出结论,他应该被一个卖海鲜的人杀了。”
女人表情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那不一定就是卖海鲜的吧,也可能是从事其它职业的人。”朱怀北笑了笑,说:“有这个可能,但不排除,他就是个售卖海鲜的人。”女人点点头,说道:“我的丈夫好好的。”朱怀北听她这样讲之后,就笑了,说道:“你能联系你的丈夫,让他和我们说句话,我们向他了解一些情况吗?”女人微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些不自然,说道:“我最近没有和他保持联系,他的电话号码,我也没有,我们一刀两断,恩断义绝了,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他寻他的寡妇,我过我的单身。”朱怀北呵呵一阵冷笑,他说:“人是你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