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秋赛得来的银子尽数给了慕青汐。
他要再去一趟西洲,一是将款项用在赈灾上,二是朕也想让他看看那边的官员到底做得如何,有没有贪污舞弊、赈灾不力的行为。
慕青汐,现在就像朕的钦差大臣,不过……是隐蔽的。
这样很好。
但凡大张旗鼓地去巡视,有几个官儿能坐着等你去查的,可不都是一早准备得妥妥当当。
慕青汐这样的能力,如今两不耽误,当真是最好的。
临出门这天,朕牵着他到宫门。
未免人多眼杂,我们掩在夜色之下,走的也是条小道。
四下静悄悄的,只余得我们的脚步声,一点,一点。
如此安静了好半晌,他才轻轻地道:“皇上舍不得臣?”
“在外可逞不得强,朕在各地都有些暗部,你可随时调用。”朕叮嘱他道。
慕青汐一瞬把朕拉到身前,双手扶住了朕的腰,四目相对,那视线投注在朕的瞳孔,带着些许柔意:“皇上是把臣当小孩?”
哪有,小孩是用来爱护的,慕青汐是用来爱的。
朕可分得清清楚楚。
朕心里笑得甜甜。
他的唇忽然贴上了朕的,浅浅而又柔情。
朕窝在他怀里轻声道:“再不走,天亮了。”
他嘴角挂着盈盈笑容,目光又在朕面上停留了半晌,才松手去了。
朕也是没想到,离陌舟也赖在这里不走了。
他每天闲来无事,便到朕的未央宫和长乐宫转悠。
朕的小侍卫做得很好,拦着他不让进。
可这人也是个足够赖皮的,竟搬来了桌椅,在朕宫外坐着。
不但坐着,还管朕的御膳房要了很多甜品,那悠闲的劲儿,让朕觉得朕更苦了。
“离陌舟,你不是来谈生意的吗?”朕怼他道。
“谈完啦。”他一脸的逍遥,又往嘴里塞了颗干果。
“谈完了不回去复命吗?”朕追问道。
“吾的随从已经送走啦。”他很是满意。
他站起身,压低了声音:“皇上,那谁不在宫里了?”
这人真是有些烦人,哪有这样整天盯着别人的皇子。
“与你何干?”朕白他一眼道。
“皇上若是也要出宫,我们可以搭个伴儿。”他倒是很直接。
“去去去,谁要和你搭伴儿。”朕撇他一眼:“你是想被卖掉还是想卖掉朕?”
我俩凑在一起,大约便是这样的结局。
“离陌舟,朕问你个事儿。”朕正正经经地盯着他道。
他乐着就贴了上来:“青珑随便问。”
“花朝目前有几位皇子的?”朕道。
“就吾一位,怎么?”他的眼睁得圆圆,一股子的疑惑。
那便好,往后也是同朕一样苦的。
他天天在朕这里闲着,朕的心态都不好了。
如此朕感到有一丝丝的安慰。
“青珑,青珑。”他追着朕的脚步不放:“说说明白,什么意思?”
“没意思,朕是想,至少往后你没空来烦朕了。”朕一步也没停下,朕忙着呢。
“那可未必。”他嬉皮笑脸。
朕上辈子一定是个糖人儿师傅,不然怎么会遇上这么多粘乎乎的牛皮糖。
朕本以为一个墨韶华就够了,又来一个离陌舟。
若是早知如此,朕那天就算累死,也会换一家客栈。
但更让朕未想到的是,南靖国那位大人物也来了。
朕就说,他们来天晋朝都是结对的。
赫亲王这队伍浩浩荡荡,刚入城便引起朕百姓们的围观。
这气势,果然不一般。
侍卫列队,车马不绝。
朕甚至觉得,这是有意叫朕瞧瞧这架势的。
南靖国,皇室背景。
朕靠在椅背,大约有风要来了。
礼部给赫亲王安排了最大的一家驿馆,仅安置他的随从,便花了一整天时间。
朕从长乐宫出来之时,离陌舟还坐在宫门。
见了朕他摇着腿,拉长声音道:“青珑,若是这长乐宫空了,可是要考虑新人呐?”
朕停住脚,回头瞪着他道:“离陌舟,你那耳朵又听到什么?”
他起身来,面上堆着笑:“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告诉吾……暮尘他不是天晋人。”
朕的心里一扎,凛了面色道:“你真是闲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晃着脑袋。
胜你个大头鬼,毁了朕今天的心情,改日朕会报回来的。
这场宴席,各有心思。
赫亲王一到场,那眼神就上上下下将朕扫了个遍。
这人果然是有些威风的,身材魁梧,面相刚毅,一双眸中带着精光。
难怪朕听墨韶华说,南靖国有个未证实的传说,当初因为某些原因,赫亲王将皇位让给了现今的南靖王,也就是他的弟弟。但,掌着大权的一直是他。
朕等着瞧他要讲些什么出来。
离陌舟也坐在席上,不知是哪个嘴碎的跟他叨叨了慕青汐的事,他那神情明显是等着看戏。
但让朕惊讶的还有。
赫亲王的身边跟着一名女子,这女子我与离陌舟都见过。
便是那位被慕青汐气走了的楚姑娘。
这日子真不错,朕想,一群的人都聚齐了。
楚姑娘也瞧见了朕,那双水汪汪的眼一下瞪大了。
朕还未开口,她便一下站了起来,白皙的手指指着朕道:“你……你是天晋朝的皇上?”
“是朕。”朕冲她莞尔一笑。
“那,暮尘哥哥……?”
“他是朕的皇后。”朕仍是微笑着瞧她。
“皇……皇后……”她仿佛有些忡愣。
倒是她身旁的赫亲王眸中一凝,转头向她道:“怜儿见过他了?”
楚姑娘回他道:“上次女儿去南陵玩时,碰见的暮尘哥哥。当时暮尘哥哥说……说皇上是他抢回来的……”
她的手指竟是不知道往哪儿指了。
有些可爱,朕忍不住笑了。
女儿……如此说来,这位是南靖国的郡主。
难怪一身的贵气。
赫亲王的眼珠儿转了一转,又瞟向了朕,像在思索什么。
“皇上,皇后可否也见上一见?”他向朕道。
赫亲王果然是因为此事来的。
朕今日设宴,只单独宴请了几人,便是料得如此。
定国公朕都未让到场,这事情他不宜在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