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当时针指到十二点钟的时候,屈正信依旧没有回来。
戴天薇困倦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盯着阳台外的廊灯发呆。
离婚、再婚,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很多场景都模糊了,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场面,清晰地如同前一天刚刚发生。
叶鹏鹍从老家回来,面容憔悴,话语变得非常的少,不经意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的注意。转头去看,他又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那段时间,戴天薇感觉自己要被他逼疯掉,好不容易的一次四目相对,得来的却是一句话,“我们离婚吧。”
她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他站起身,声音淡淡,“就这样吧。”
……
离婚前后的那段时间,戴天薇的精神状态很差。
屈正信是她的救命稻草,从民政局回来的那天晚上,他笑眯眯地出现在她面前,目光很暖。
“天薇,咱们从小就认识,我离婚了,你也离婚了,要不咱俩凑一对吧。”
戴天薇喝了点红酒,眯起眼,狐疑地打量他,“你在开玩笑?”
屈正信靠近一些,手指点一点她的鼻子,眉宇间的笑意很浓,“不开玩笑。”
……
小院的外头,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由厚重时光堆积出来的习惯,形成自然,戴天薇下意识地抬起头。
屈正信看到客厅角落的壁灯,很轻易判断出她的存在。
推门进去。
朝那个方向看一眼,他发现自己的耐心变得很少。如果说,涌起潮水,一浪接着一浪地推行,用了他大半辈子的时间。
而退潮,只在一个呼吸之间。
“正信。”
戴天薇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红酒在杯壁间打一个转,稍稍晃出了几滴。
而她走到了他的面前,眼神里透了些委屈,“你不接我电话。”
屈正信盯着她看,“我有事要办。”
“什么事?”
戴天薇显得执拗。
屈正信的声音响在黑夜之中,充满了嘲讽,“你可能忘了,我还有一个女儿,她在w市的疗养院里待了好几个月。”
戴天薇心头一跳,“你去看屈颜了?”
“我不应该去看吗?”
“应该呀,那你跟我讲,我也会陪你去的。”
“你不是也忙么。”
屈正信轻轻地笑一声,话语说得极淡,“你前夫拒绝了五千万的遗产,今天不处理好,明天公示遗嘱就来不及挽回了。”
戴天薇的心跳有一瞬的停止。
“正信,你……”
“我怎么呢?”
屈正信面色平静,声音里却透了些疲倦,“我们结婚十五年了,比你和叶鹏鹍的十年婚姻还多了五年。私底下我有过窃喜,从时间的维度讲,我已经打败他。但我实在是高估自己,其实我心底也是清楚,你根本就没有放下过。他一回来,你连掩饰都不会用了。你知道么?他出现在灵堂的那天,你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的照片,在w市的朋友圈里已经传遍了。”
戴天薇心里发慌,“是戴宇达干的。”
屈正信冷飕飕地笑了一声,“谁干的重要吗?”
*
叶嘉澍也看到了那张照片,是戴宇顺传给他的。
“你屈叔颜面大失,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戴宇顺叹气,“你外公说,你妈和你屈叔还有一个劫数,过了能够百年好合,过不了就要分道扬镳。”
叶嘉澍皱起眉,若有所思地看他,“所以外公是故意的?”
“也不能说故意。”
戴宇顺耸耸肩,“你妈心思不定,亲近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外公做他想做的事情,其余就随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