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距离柯朗重逢周雅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女儿豆豆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可柯朗从不敢去看她。
更不敢出现在周雅面前。
两人之间的进展,自然也是原地踏步。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柯朗的拜访次数越来越多,一来二去地,周母张玉花倒是率先放下心中的芥蒂,与柯朗熟络了起来。
只周中华,仍是死守着自己的坚持。
不论柯朗做再多,他依旧不为所动。
在周中华看来,现在女儿和孙女都生活得很好。
没必要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破坏她们平静的生活。
现在网络上不就很流行什么去父留子吗?
男人这种东西吧,不要也罢……
……
其实,柯朗心里也很委屈。
他盼着想着。以为精卫能填海,铁杵磨成针。
就算是石铁锤磨了这么久,也总该落一些铁灰灰吧。
可这么长时间了,他连那一道门槛都迈不进去。
更别提去见周雅和孩子了。
有时候柯朗也会觉得自己傻。
有什么好坚持的。
周雅躲着自己,周中华不愿意看见自己。
既然如此,那他何不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继续过他的好日子……
……
可是每每当这个念头涌现初片刻,柯朗就觉得舍不得。
心里很酸、很痛。很难过……
……
他不知道该找谁去诉说这份相思苦楚。
最后,柯朗把与自己有着相同坎坷命运的陈言给叫了出来。
高考在即,原本以为这小子铁定会拒绝。
只是没想到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连同一起带过来的,是一沓厚厚的试卷……
……
真的,做个人吧……
…………
……
那一夜。
初夏的晚风温柔,月朗星稀。
月色温柔,一半藏进梦里,一半荡漾成心事。
柯朗和陈言一直喝到深夜11点钟。
乌鸦和他媳妇田晓宝,还在烤架旁边忙忙碌着。
同桌的猴子早已经喝得醉晕了过去。
柯朗也喝得多了,连带着看陈言的视线都有些朦胧。
他晃晃悠悠地伸出手指向陈言,问:“你们怎么每天都有写不完的功课。就那么喜欢写作业吗?”
陈言这样,周雅也是这样。
“没有谁天生喜欢功课。\\\"陈言端起果汁饮一口后放下,接着提笔:“可这是我的目前能做的唯一选择。”
“也是我能离她更近的一条路。”
柯朗摇了摇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问陈言:“你会怪宁妹妹吗?怪她轻易地选择舍弃你、离开你,却从不与你商量……”
陈言握着笔杆的动作停顿。
他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笔,转过头反问柯朗:“为什么要责怪?”
“所谓责怪与怨气的产生,究其根本原因就是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事物的角度自然亦不相同。刚开始的时候,我承认我怨过、怪过、难过过。”
当初,明明是宁知南告诉的她,两人之间出现问题应该及时沟通。
可当困难真的摆在他们的面前,宁知南却是率先做出了逃避。
“但站在南南的处境设想,我又觉得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她没有因为所谓的情爱冲昏头脑,放弃自我。在这段感情中,她可以依然成熟理智,并清醒克制地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样的南南,只会让我心底生出更多的爱慕。”
“那你自己呢?”柯朗又问:“难道你不会觉得累、不会觉得辛苦。偶尔脑中不会一闪而过放弃的念头吗?”
陈言看向柯朗。
只见对方正满怀希冀地看着自己。
仿佛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更坚定的答案。
陈言放下指尖的笔,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不会。”
“不会累、不会辛苦,更不会想要放弃。”
“相爱容易相守难。我想要和南南在一起,是奔着一辈子去的。倘若我连这短短的几年都坚持不过去,又谈什么一辈子?”
柯朗看着陈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言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一下打开了他心中的死结。
是啊。
站在周中华的角度,那是一个伤害了自己女儿、毁了她一辈子的人。
他凭什么原谅?
若是角色对换,将自己的事放在陈言与宁知南身上。
联想到宁知南未婚先孕,而陈言不见踪影。
她站在那里,稚嫩的脸上茫然无助,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那一瞬间,柯朗想手刃了陈言的心都有了!
而站在周雅的角度,她错过了高考,失去了青春。
在自己都尚且年幼的时候成为一名母亲。
生育的痛苦肆无忌惮地向她侵袭,并不会因为她的年轻和懵懂有过一丝手软与善待。
那时候的周雅,又该是多么的仓皇无措。
可当时的自己并不在她身边。
而生活的苦难,远不仅仅只有这些。
周围有心人的指点,邻居间若有似无的探究。
周雅和他的父母这些年所要承受的痛苦与压力,是柯朗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而他只不过受了一年的白眼,便不想坚持,打算放弃。
柯朗重重地放下酒瓶子,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
…………
在陈言这儿得到了开解,柯朗重振旗鼓。
脸皮变得比之从前,还要更厚上许多。
他安慰自己,这是一种能够促进家庭关系、改善家庭和睦的新型姻亲游戏。
他来,他赶,他不言放弃。
他骂,他听,他满脸笑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