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槿夕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剧烈缩放,宛若晴天霹雳。
她的表情管理和情绪彻底失控,再度朝着言褚墨的侧脸扬起了手。
和之前一样,言褚墨并没有要躲开这一巴掌的打算,静默地等待着她动手。
凌槿夕举在半空中的手掌颤了又颤,最终这个巴掌还是没有落在言褚墨的脸上。
她回想起了这么多年来周围人的议论。
无数朋友,甚至连她的父亲和大哥都曾明里暗里的提醒过她,言褚墨接近她的目的可能并不单纯。
可她还是傻傻地选择相信言褚墨,甚至与那些朋友翻脸、决裂。
现如今到了这一步,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踉跄着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抱着其他目的?”
闻言,言褚墨迈开了修长的腿,极有压迫感地向她逼近。
“槿夕,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我不值得你的喜欢,更配不上你的真心。”
他低垂着眼眸,或许此刻是真的有那么一两分的愧疚。
“我们是隐婚,外界没人知道我们已经领了证,就算离婚,外界也只会当做我们两家退了亲而已,你不会有什么负担。”
“我向你承诺,就算离了婚,一切都不会改变,你还是凌家、凌氏集团唯一的‘公主’。”
凌槿夕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庞,可笑又可悲地盯着言褚墨。
“我们离婚……然后呢?你要正大光明的去追求殷小姐吗?”
她用双手抓握住了言褚墨的手腕,低吼:
“你别做梦了,她身边已经有了司衍,如果她对你真的有心,她会用刀抵着你的喉咙?!她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句话显然刺痛了言褚墨,他拨开了凌槿夕的双手,淡声道:
“我和她已经认识十多年了,她不会真的对我动手。”
凌槿夕今晚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打击,现如今听到言褚墨已经和殷宁认识十多年了,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波动。
她无意识地点着头,万念俱灰,讽刺地喃喃:
“十多年……?好,很好,你和她认识了十多年,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
帝都,远郊。
一辆黑色的宾利里。
寒屿握着方向盘,猛踩着油门,一路狂飙来到了殷宁指定的地址。
这里是一片工业园区,凌晨四点多,天际没有一丝光线,整片园区都笼罩在静谧无声的诡异黑暗中。
殷宁打开车门,抓起后座上的乌金唐刀下了车,没有片刻停歇地阔步走向了这片笼罩在黑暗中的工厂。
司衍紧接着殷宁之后下了车,但当他的双脚挨到地面时,殷宁起码已经距离他三米开外了。
于是,他想也没想地朝着身侧的寒屿下达指令:
“保护好少夫人。”
寒屿欲言又止,“少爷您……”
更需要保护。
虽然风炎和齐颜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了,但现在他们不是还没赶到吗,万一这段时间里司衍出了什么差池……
他已经不敢设想下去了。
但碍于司衍强硬的语气和幽戾的眼神,寒屿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接着立刻朝着殷宁的方向奔去,追上她的脚步。
眼前,距离殷宁最近的这处工厂的大门没有上锁。
她推开了这扇已经褪了色掉了漆的铁皮门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线明亮、空空旷旷的场地。
这足足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地,铁皮穹顶上起码吊了几十盏大灯才足以将整间工厂照亮。
凌晨四点多的郊区废弃工厂,门没锁,还亮着灯,这显然是刻意的,就差没把‘请君入瓮’四个大字竖个牌子放在门口了。
可眼下别无他法,就算知道是陷阱,她也必须要将盛浮从这个‘龙潭虎穴’中救出。
就在这时,寒屿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铁皮穹顶中心那盏最刺眼的大灯,脸色剧变。
“那是什么……人吗?”
殷宁脚步一顿,循着寒屿的目光顺势抬头看去,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凝结成块。
穹顶之上,那盏最刺眼的吊灯上圈绕着一根吊绳,吊绳上……
好像捆着一个……
人?!
距离太远,穹顶又太高,光线也极其刺眼,殷宁无法确定被吊在那盏大灯上的人是不是盛浮。
她立即看向寒屿,眸底翻涌血色,嗓音隐隐颤抖:
“你去楼上,立刻。”
寒屿明白殷宁的意思,点头,没有片刻犹豫地奔向二楼阶梯的入口。
殷宁也没有迟疑,奔向了场地中央,那盏大灯之下。
她还是无法看清被吊在上面的人到底是谁,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脏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脑海是里一团乱麻。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环顾着四周,寻找着微生雅的踪影。
可接着,她瞥见了地板上的血迹,心脏在这一刻骤停,惊惧地抬起了脸。
下一秒,一滴冰凉的血珠从天空中坠落,滴溅在了她的额心。
寒屿才刚抵达三楼,还没来得及踏上第四层铁架楼梯,还没能触碰到那根被拴在栏杆上的吊绳,就被一声巨响扼住了脚步。
“砰——”
一道黑影从穹顶之上坠落。
接着,一楼中央响起了一道凄厉愤怒、绝望崩溃的嘶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