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法规避的强大惯性作用下,东漓和盛浮两个人同时朝着前排骤然撞去,头部和胸腔在同一时间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碰撞,在不同程度上皆受了伤。
不仅如此,即便已经发生了追尾,后方那辆轿车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辆车里的司机继续加着油门,引擎的嘶鸣声响彻云霄,轮胎高速摩擦着地面,甚至溅出了肉眼可见的火星。
在围观路人的尖叫声中,东漓和盛浮所乘坐的这辆车直接被后方那辆轿车沿着这条主干道顶出了几十米远。
车厢里,东漓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撞击下挤成了一团,嗓子眼里涌出了一股腥甜的错觉,在下一秒竟然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她之前在血宴上被殷宁捅的那一刀的还未痊愈,虽然性命无虞,但仍落下了病根,身体素质也已大不如前,现如今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但她还不能就这样昏死过去!
明日今晚的目标很明显,就是盛浮!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盛浮在她面前出了事!
她的情况不太好,盛浮更是不容乐观,在刚刚的追尾中,盛浮的额头磕在了前排的座椅上,鲜红的血水顺着他的前额缓缓流淌了下来。
当东漓强撑着搭上他的肩膀,想要查看他的情况时,却发现他已经在撞击中磕破了脑袋,昏了过去!
接着,只听“哗啦”一声,车窗被人从外面用钝器敲碎,无数玻璃碎渣从侧方朝她飞溅而来。
东漓立即趴下,躬伏着身体想要躲开这如暴雨般袭来的玻璃渣,但还是被纷飞四溅的残渣刮破了脸颊。
接着,一只修长的手臂从碎裂的车窗外探进了车内,解锁了这辆商务车的门。
车门就这样被打开,东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完全无法抵抗的力度掐着后颈提了出来。
明日面无表情,掩映在低檐帽下的幽冽银眸宛若盯着一件死物,毫不怜惜地将东漓甩到了柏油路面上。
接着,他躬身探进了车内,将已经昏迷了的盛浮拖了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东漓强忍着钻心蚀骨的痛楚,掏出了外套内侧口袋里的手枪,悄悄对准了明日的后背。
然而,她刚才抵开微型手枪上的保险装置,就被一只从斜上方而来的锋利高跟鞋踩住了手腕。
映入东漓那双茶色瞳眸里的女人有着一头绛紫色的长发,唇边浮着轻漫的笑,眼底满是嘲讽。
微生雅姿态优雅,朝着东漓露出微笑,同时鞋跟狠狠用力,隐约间传来了一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这是东漓意识弥留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她费力地想要挣扎,可身体却已经达到了极限,眼前骤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
午夜,凌晨。
浅度睡眠中殷宁骤然感到心口一阵钝痛。
钻心难忍的痛楚令她在梦中蹙起了眉,冒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在黑暗中赫然睁开了那双绯红的瞳眸。
她醒来的动静不小,自然惊动了身侧睡梦中的男人。
司衍睁开了眼,温热的指腹落在了她的脸颊一侧,惊愕地发现她的体温凉得骇人。
他轻声关切询问,“……又做噩梦了吗?”
殷宁拧着眉没有出声,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心口上,强行消化着这阵痛楚。
心脏传来的阵阵钝痛像是有一把刀刺了进去,不断绞着她的血肉。
司衍察觉到了异常,坐起了身,按下了床头的台灯开关。
“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看着她在灯光下苍白的容颜,还有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不加犹豫地拿起了手机。
“我让医生现在过来。”
殷宁却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勉强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这气息略显不稳的音线里是但凡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的极力忍耐。
不过,她的面色似乎和缓了些,接着张了张干涩的唇,似乎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水……”
闻言,司衍立刻放下了手机,起身下床去茶几边倒了杯水,步履匆忙地折返回来。
他揽过了殷宁的半边肩膀,将她轻轻扶起,靠在了床头,又小心翼翼地将水杯递到了她的唇边。
这短短的十几秒间,殷宁感觉心口的绞痛平缓了许多,主动接过了这杯水,抿了一小口,静待着这阵钝痛消失。
司衍坐在了床头,看着她渐渐舒展开的眉心、和缓的脸色,意识到她似乎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但还是不放心地表示:
“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吧。”
说来也是奇怪,这阵心绞痛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上一秒她还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现如今这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仿佛刚才那阵钻心的痛楚只是错觉。
殷宁暗暗舒了一口气,平静地放下了水杯,淡声道:
“我真的没事了,不用了。”
接着,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殷宁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和时间,头也不抬,模样略显落魄憔悴。
“抱歉,吵醒你……”了
尾音甚至还卡住嗓子眼里,她在怔愕中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就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颈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静静流淌,他不动,她也未曾动过一下。
司衍将殷宁刚才从梦中惊醒的心绞痛与她多年的病症联系到了一起,以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单独联系了唐医生,从她那里了解到了殷宁的情况。
五年……
想要治疗缓解她的病情,至少要接受五年的脱敏治疗……
他要如何度过、如何忍受无法像这样每天见到她、拥抱她、触碰她的五年?
*
今夜繁星满天,风也柔煦。
宁静的夜幕下,一道黑影悄然闪过。
一串沾染了鲜血的小叶紫檀佛珠被丢弃在了一栋别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