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港口,码头。
午夜的海风如冰刃般刺骨,浪花掀起阵阵波澜。
一艘远洋渡轮驶出了港口,朝着漫无边际的大洋中心驶去。
乌云退散,清冷皎洁的月光洒在了甲板上,殷宁站在护栏前,吹拂着海风。
绯红的瞳眸一眨不眨地凝望着波澜壮阔海面,像是被摄去了魂魄,迷了神。
几分钟后,她缓缓垂下了眼眸,看向左手无名指上的款式别致的红宝石戒指,眸光未有丝毫波动,用右手一点点地将其取下,攥在了掌心。
接着,她将右手连同着掌心攥着的戒指一起伸出了护栏外。
只要现在松开手指,掌心里这枚硌手的宝石戒指就会沉入大海,再也无法寻回。
就在这时,自身后不远处递来的低惑音线穿透了冰冷的海风。
“……南珂?”
殷宁倏然攥紧了掌心的戒指,将右手撤回到了护栏内。
她转过了身,用一种满含警惕眼神望向眼前的男人。
阎狱摘下了脸上的黑色图腾面具,随手丢在了甲板上。
月色下,他身着一袭酒红色西式正装,肩上佩有金色纹章,胸口别了一枚宝石胸针,用几条繁复的金色链条挂饰将二者连接在了一起,如此华丽的装扮,看上去像是刚出席了一场正式宴会。
他的容貌和气质皆是无可比拟的妖邪,一双摄人心魄的蛊惑紫眸正兴味盎然地觑着殷宁。
他低声轻喃,“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殷宁单手抄进了口袋里,顺便把戒指也丢进了口袋。
她一言不发,选择无视阎狱,迈开了纤长的腿,眼看着就要与他擦肩而过。
然而,她的臂弯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扣住了。
“我的小夜莺,你要往哪跑?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据我所知……”
阎狱的眸光渐渐暗了下去。
“司衍可不在今晚酒会的宾客名单上。”
在清冷的月色下,他眸底的颜色显得格外妖诡,语气浸满了危险的压迫。
就好像,殷宁误闯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地一样。
阎狱松开了殷宁的臂弯,继而就要抚上她的脸颊,可却被殷宁先一步躲开了。
他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不紧不慢地撤回了手,身体却依旧挡在殷宁的面前,没有移开的打算。
“司衍把你保护这么好,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四天后就是你和他的订婚宴,而你今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
无论是阎狱的眼神还是语气,都释放着毫不掩饰的觊觎。
“你和他的婚约……”破裂了?
殷宁不想在这里和他多费口舌,冷淡抬眸,“我好像没必要向你交待这些。”
阎狱的唇边绽开几分邪佞的笑容,非但没有被殷宁这冷淡的态度劝退,反而愈发对她感兴趣。
深不见底的紫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隐匿在他眸底的兴味与傲慢,令殷宁产生了一种不适感。
“你知道这艘游轮的目的地是哪里,又知道这艘游轮的主人是谁吗?”
殷宁后退了一步,目光与他的眼神在空气中相撞,冰冷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让步:
“反正不是你。”
阎狱微微倾俯下身,醇冽的酒气伴随着他身上的香水味朝殷宁肆意袭来。
他低笑着,“我的确不是这艘船的主人,但我肯定,这艘船的主人……对你的兴趣,可不比我少一分一毫。”
听到这里,殷宁短暂地蹙了下眉,眼下这种情况,她不能放松一丝一毫警惕。
她只知道这艘游轮上承载了几吨的货物,目的地是m国最大的港口。
她今晚抵达港口时得知,最早一班前往m国的渡轮也要等到天亮了。当时那种情况下,唯有这艘远洋渡轮即将启航前往m国。
可这艘游轮是私人游轮,游轮主人在今晚举办了一场酒会,没有邀请函无法入内。
所以,她临时从一位参加今晚这艘游轮上举办的假面酒会的来宾那里买下了一张邀请函。
虽然花费了重金,但至少她今晚可以离开帝都,一个人在海上静一静,无人打扰,整理思绪,冷静地想一想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没想到……
这么巧,居然在这艘船上遇到了阎狱。
见殷宁久久没有出声回应,阎狱挑起了眉梢,依旧以一种高姿态睨着她,唇角轻轻扬起:
“南珂,如果你不想被这艘船的主人发现的话,最好接下来跟我走。”
殷宁冷漠地扫向他,绯色的瞳眸像是凝结着一层寒霜。
“所以,这艘船的主人是谁?”
阎狱漫不经心地笑着,低迷蛊惑的嗓音危险又动听:
“也是,你的仇家那么多,估计你自己也记不清了。我给你一个提示,他应该是你最不想碰上的人其中之一。”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殷宁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人名,但都逐一被排除掉了。
“你还没猜到吗?太明显了,我都不想给你提示了,你仔细想想,海上是谁的地盘。”
听到‘海上’二字,一个名字恍然在殷宁的脑海里乍现,纤长浓密的羽睫轻轻一颤。
帝国的世家财阀之一,古家,海上贸易的引领者。古家现任家主是刚继任不久的二少爷-古珩。
几年前,她曾……
“几年前,你折了古珩的‘左膀右臂’,虽然那是大公爵交代给你的任务,但他总不可能明着找大公爵的茬吧,所以这笔账……最终还是算在了你的头上。”
在阎狱的叙述下,已经模糊了的记忆逐渐重新恢复了原有的色彩,殷宁的眸光渐渐暗了下去,情绪不明。
阎狱又靠近了一步,他的眼神里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如果你不想被古珩发现,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你现在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带着暧-昧的冰冷男性气息迫近,殷宁不动声色地再度后退了小半步,可她的后背已经抵在了栏杆上,退无可退。
她的眸光没有丝毫的波动和变化,嫣薄的唇挑起了一丝讥诮的弧度:
“跟你走,难道就安全了吗?”
比起古珩,其实阎狱才是更让她头疼的存在。
古珩想要她的性命,而阎狱……想要的就太多了。
阎狱唇边的笑意更深,低迷的嗓音里是危险的不悦:
“难道比起古珩,你更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