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听到这个名字,千殁勋毫不掩饰地嗤出了声,薄唇溢出几个轻蔑的音节。
“我没空注意他,可能已经……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吧。”
殷宁倒是意外的笃定,淡声冒出了一句:
“他没那么容易死。”
千殁勋倏然眯起了眼睛,磁性的嗓音漫生出危险的气息。
“你很关注他?”
殷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不是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吗,我和他,注定只能活一个。”
“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我会处理掉他的。”
千殁勋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殷宁移动了脚步,转身走向冷库大门,萦绕在她身周的冷冽气息比这间冷库的温度还要低。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如果他那么容易对付,我早就已经处理掉他了。还有,千殁勋,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人情了。”
*
离开了武装局,东漓先是开车将千殁勋送回了权宫,接着按照殷宁给的地址将她送往了一处路口。
虽然已经是午夜,但毕竟身处帝都,夜景依旧繁华,一片灯红酒绿,主干道上更是车水马龙。
泊车路口,殷宁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就在这里分别吧,接下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东漓不安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渐渐咬住了唇: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殷宁扶着车门,淡淡地笑,“你觉得,我会有什么问题?”
她本想就这样关上车门离开,但看着东漓那双满含关切的茶眸,还是轻声安抚了一句:
“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记得今晚当做没见过我。”
嘱咐完这句话以后,“砰”的一声,车门被带上。
殷宁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人群,与来来往往的行人擦肩而过,最终彻底涌入了人海,消失在了繁华中。
东漓握着方向盘,望着她离去的冷漠背影,不安在心底漫延,几次想要解开安全带追上去。
但她深谙殷宁的性格,这种时候……
她可能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
其实殷宁只徒步行走过了一个街区,她的步伐很快,几乎没有停顿过,在下一个路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麻烦去码头。”她利落上车,关上车门,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
司机似乎很诧异,特意朝着后视镜望了一眼。
“小姑娘,你是说帝国港口吗?”
殷宁看向了窗外,无波无澜地应了一声:
“嗯,麻烦了。”
*
另一边,疗养院。
午夜时分,药效消退,感官苏醒,昏倒在沙发上的男人渐渐恢复了知觉。
几乎快要垂落在地、接触到地面的手指动了动,随后恢复的是大脑意识。
再接着,漆黑的长睫缓缓掀开,露出一双不是很清明的蓝眸。
短短十余秒内,意识完成了重新连接,司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深邃的目光在房间内四下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那抹熟悉的倩影。
一刹那,警觉和心慌涌现,不安漫延。
他抓起了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半。
手机上没有任何未读信息。
这时,一阵从窗外涌来的冷风吹开了墙角的窗帘,掀拂起阵阵波浪。
察觉到事情不对,司衍立即起身,阔步走向了窗台。
窗户是敞开的,窗外加装的防护围栏被人破坏了,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源源不断的冷风卷入房间。
司衍站在窗边,看着防护栏上的缺口,回想起今晚殷宁的一举一动,包括她主动递到他唇边的那杯酒,眼神里的温度渐渐跌至到了零度以下。
阴戾幽暗的蓝眸不透光,也找不出一丝光亮,唇角扯开一道轻薄而自嘲的弧度。
就好像,这阵冷风不仅灌入了房间,更是灌进了他的胸腔和心房。
握着的手机屏幕几乎快要被掰弯、折断。
*
当风炎赶到,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他低着头,几乎不敢去看司衍的脸色,更不敢触及到他阴沉又寒冽的眼神。
“少爷……已经查完监控了,少夫人大概是在九点多从这间疗养院的后门离开的,还有……”
“已经派人在机场排查了,今晚没有任何飞往m国的航班,明天一早倒是有一班,如果发现少夫人的踪迹,一定在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说完这些,风炎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司衍的下一条指示。
没想到的是,空气里的氛围安静了许久,一道满含压迫感的嗓音粉碎了沉默。
“港口,排查过了吗?”
“……少夫人应该不会选择坐船吧……”
风炎怔怔地抱紧了怀里的平板,眼神有些闪烁。
毕竟从帝国乘船前往m国至少需要一天一夜,万一再晕船就麻烦了……
尤其是这几天雷暴天气,海上风浪大,那些渡轮基本上也都停止航行了,哪会这么巧被殷宁赶上?
风炎的话音还未落,就接收到了一记极暗的眼神,那双幽蓝的瞳眸锁着他,猩红的杀意如邃影般折闪而过。
“我明白了,这就立刻让人去码头守着!”
风炎多一秒都不敢与司衍对视,连忙垂下了头,掏出手机向另一端的人发送了指令。
几秒后,司衍的眸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那瓶余量不多的红酒上,暖调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愈发傲岸冷冽。
“人还没带来吗?”
闻言,风炎的头颅垂得更低了,惶恐地组织着语言,弱弱道:
“这……寒鸦已经去‘请’东漓小姐了,可能还在路上吧……”
“五分钟,如果见不到人,就不用带过来了。”
这幽冽的嗓音依旧动听,薄唇畔勾出弧度,令人迷失自我的同时,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风炎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