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时,姜芙就连忙站起身,花容失色地往晏时越那边靠拢。
她现在被晏时越揽着肩,与其还有吴皇后站在一起,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这才造成恐慌情绪一下子蔓延开来,让许多人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真的是刺客来了。
其实刚刚是一名宫女装束打扮,低眉微微驼背的女人借着殿内呈御膳的机会,在经过廖妃旁边时,忽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就猛然朝着廖妃身后刺去。
恰巧这个时候廖妃身边的九皇子注意到了这一幕,刹那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将廖妃一把拉过去,让自己与廖妃掉了个方向,自然那把匕首也就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处。
这名宫女再将匕首利索地从九皇子身体里拔出后,似是犹豫了一下,随着目睹这一幕的人尖声喊叫响起,她连忙拔腿就往外跑。
众人见她带着沾血的匕首,跌跌撞撞跑着,惊恐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这才一时间造成了慌乱,不过很快晏时越就下令,命人抓捕这名行刺之后想要逃跑的宫女。
索幸行刺的这名宫女并无什么武艺在身,只晓得不停地挥舞着匕首,妄想这样逼退一步步靠近自己,奉命捉拿她的护卫。
只可惜她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很快就被护卫捉拿了起来,将其反手捆绑,押至其跪在了晏时越面前。
而此时的晏随皋早已被宫人送去了偏殿,等待着太医的到来,而廖妃也急忙跟着进去了。
此时虚弱到了极点的晏随皋半张着嘴,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只是随着他意识越来越模糊,人也愈发疲倦,直至似乎整个人仿佛也逐渐在黑暗中沉沦了下去……
廖妃抱着晏随皋,神情既惊慌又无助,正焦虑不安地等着太医到来时,怀里的人本来搭在她衣襟的手忽地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她身子一僵,甚至不敢低头去看,但不觉泪水已然占据了她整个脸庞。
这一场行刺的结果最终导致了九皇子失血过多而亡,廖妃当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人也变得浑浑噩噩,好几天都不吃不喝,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殿内。
倒是这行刺宫女的身份很让人意外,她居然是乔装打扮之后的白昭仪,可惜地是没能从她嘴里撬开其行刺的动机,盖因白昭仪被抓到之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根本无法与人沟通,只一个劲儿大声喊着该杀两个字,像是入了魔怔般。
经由太医替白昭仪诊过脉之后,也确定了其并不是装疯卖傻,甚至原本白昭仪患上疯病的时候,尚还能恢复部分神志,如今却是彻底疯癫了。
白昭仪行刺的时候,应当神志是正常的,不然一个疯子怎么会知道在行刺的时候,将自己乔装打扮一番,还想尽办法悄无声息溜进来杀人。
只不过她现在脑子彻底陷入了一片混沌,也无法从其嘴里打听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而选择对廖妃下手?毕竟当时若不是九皇子为了救母,替其所挡了这一劫,此时死去的人应该是廖妃才对。
虽人已疯魔,但因她造下的孽,还是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晏时越随即下旨赐死了白昭仪,还将其身边管看不利的宫人也通通处置了。
……
庆阳宫内。
“这之前怎么样?”汀洲瞥了一眼紧闭的寝殿门口,刚好一名提着食盒的宫女正往这儿经过,于是他便走过去,拦住对方,轻声询问道。
不消多言,宫女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摇了摇头,小声回道:“娘娘还是不肯用膳,已经差不多三日了,奴婢送进去的水米,娘娘一口都未动过,这样下去,娘娘的身子骨怎么经得住啊……”
汀洲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取走了宫女手中的食盒,无奈道:“这是今日要送的膳食吧,算了,交给我吧,我进去劝娘娘用膳,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宫女点了点头,对方权力在那儿,她自然没什么异议,冲其福了一礼,便退下了。
汀洲随即提着食盒,走上前,叩指,敲了敲三下寝殿的木门,恭敬地说道:“娘娘,奴才是汀洲,特地来给您送膳。”
他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但寝殿里面却毫无动静,他只好又提起嗓子说道:“娘娘,若是您不反对,那奴才就进来给您送膳了。”
汀洲又等了片刻,见寝殿大门里面依旧无甚动静传来,他只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推开了面前这道木门,嘴里还恭敬地说着:“既然娘娘不反对,那奴才就进来了。”
只听两扇木门被推开,发出“咯吱”一声,他跨过门槛,踏步走了进去。
绕过门后的蜀绣围屏,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帷帐笼罩的宽敞床榻,而廖妃正双手环抱着自己,蜷缩在床榻上。
由于她的方向是背对着汀洲,汀洲也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正在入睡。
他先是将食盒轻轻放置在了一旁的圆桌上,转而,稍稍靠近床榻位置,试探性地唤道:“娘娘,您的膳食,奴才已经送进来了,您要不要现在尝尝?”
床榻上拱起的背影却未动分毫,甚至连言语都未有一句。
见此,汀洲微顿了顿,又轻声说道:“娘娘,您多日未进食,再怎么样也得用一些,不然多伤身子呀。”
但床榻上的廖妃却依旧未发出任何言语,汀洲以为其已经睡着了,无法,他只好将食盒留在这儿,转身便要出去。
谁知忽然床榻上冷不丁传来一道嘶哑至极的嗓音:“当初那疯子明明是应该恨姜氏才对,为何那疯子会突然冲我下手呢?”
汀洲微微一愣,旋即转过身来,束手回道:“回娘娘,奴才也不知。”
廖妃动了动身,慢慢撑着手掌,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她布满血丝的通红瞳孔直直盯着汀洲,忽然吭哧一笑,复又很快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怎么会不知呢?那天本宫与那疯子的谈话,除了你靠得近,能听到,还有谁会听到之后,又告知给姜氏那贱人呢?本宫说得对不对,汀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