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去了,自然没有和崔皇后提及晏时越替她挡刀的事情,只是简单说刺客已经伏诛,她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今天是个阴雨天,原本她是很喜欢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的,可现在姜芙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
事情还有自那天以后说起,晏时越有近两个月没翻她的牌子了。
起初姜芙以为是他朝堂的事情太忙所以没空来后宫,可是他伤养好后却有时间召廖宝林侍寝,哦不,现在应该叫廖才人了,她救驾有功合该得此封赏。
如今的廖才人可是宫里的大红人了,那次刺客事件以后,晏时越对她不知怎么越发宠爱了起来。
大概男人心里都无法抵挡一个全心全意爱你到甚至可以为你去死的女人吧,姜芙云清风淡地想着。
一个月前宫里的人还能说最受宠的妃嫔是姝美人,现在宫里的人会说姝美人恐怕是失宠了,廖才人才是最受宠的宠妃。
这些外面流言蜚语时不时会传到姜芙耳边来,春桃听到了自然头一个愤怒,要不是姜芙让听月和良午拦着她,她恨不得想去揪出编造这种流言的人,打烂这个人的嘴。
姜芙心情不好的确是和晏时越那么长时间不来她宫里有关,他像是刻意在冷落她一样,连她亲自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勤政殿找他,也没能像从前一般顺势被他留下伴驾。
反而是廖才人取代了她从前红袖添香的位置,常常被召去伴驾。难道她真的那么快就让他腻味了?
姜芙烦躁地啧了一声,窗外稀里哗啦下雨声听得让她越加烦躁,别误会,她心里烦躁并不是因为嫉妒廖才人现在比她得宠这一事。
她没那么自大以为自己能一直独宠于后宫,不是廖才人迟早也会有别的女人取代她而出现,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只是她不甘心,姜芙自认自己还红颜未老怎么就恩先断了?这不应该啊?
即便她现在失宠了也应该有个理由吧?姜芙脑子里回想着,她确认以及肯定自己之前侍奉他的时候,一直温柔小意,从来没有让对方不愉快过?究竟是她哪里有做得不好吗?
“狗男人。”姜芙咬牙切齿嘀咕了一声。真是可笑,都说女人的心最是善变,可这男人心说变还不是变了。
她要不是为了自个儿的前途,谁稀罕讨好他?
本来在姜芙的打算里,至少也应该是她日后在这宫里彻底站稳了脚跟,而那时他愿不愿意来她这儿,她也无所谓了。
反正不出意外她那时候注意力应该全心全意在抚养自己孩子身上,说一千道一万,在这深宫里,子嗣才是立根之本。
姜芙这辈子是没可能子凭母贵,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想要的也一直是母凭子贵罢了,当然她的孩子只能是养在她自己膝下。
或许这世间男子大多薄幸,对于他们而言,娶妻纳妾都不过是为了喜新厌旧罢了,可却惹得春闺里的姑娘们为情所困,天天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
幸好姜芙不曾爱过人,自然以后也不会。
她不会做这种在她看来很蠢的事,但是她愁啊,自己要是失宠了,只怕暗处里落井下石的人不会少,毕竟这宫里从来不缺拜高踩低这一帮子人。
“美人,别坐在这儿吹风了,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听月端着托盘进来,看到姜芙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轩窗位置,眼眸迷惘地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有些关切说道。
姜芙这才回过神来,抬眸接过了听月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盏里滚烫的热气,低下头抿了一口热茶,她不会和自己身子过不去,这雨天潮湿得很,更加需要小心别着凉。
“这是去年的陈茶吧?怎么尝起来有一股子霉味儿。”姜芙细眉微蹙,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喜怒道。
“怎么会呢?这茶还是内务府的人刚刚送过来的,应该是新茶才对,怎么会是陈茶呢?奴婢明白了,美人这茶别喝了,这群狗奴才,竟敢拿这样的东西糊弄人,奴婢这就去找他们。”
听月放下托盘,揭开茶壶轻轻闻了闻,仔细闻确实是能闻到一股霉味儿,她当即心下一恼,咒骂了一声,就想拿走姜芙手里的茶盏。
没想到,姜芙却躲开了听月伸过来拿茶盏的手,她撇过脸,清泠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外面阴雨天道:“陈茶就陈茶吧,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你也别去了,那些人都是人精儿届时自有话说,保不齐自讨个没趣。”
“可是这茶都霉了,怎么能喝呢?”听月心里却很难过,那群势利眼的东西,不过就是看她家美人稍有失势,送过来的东西就这般敷衍人?
姜芙转过头轻笑道:“从前我还未起势的时候,咱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坦白说,倒是你会不会后悔跟了我这样的主子,毕竟当初你是那般看好我,只怕现在让你失望了,我大抵是失宠了,这回还不知道能不能翻身。”
听月眼眶一红,急着跪下道:“美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不想要奴婢了吗?奴婢不是那起子势利眼的人,人心都是肉做的,美人平常是怎么待奴婢的,奴婢唯有感恩戴德,早早暗自就发誓要伺候您一辈子的,只求美人别赶奴婢走?”
她说完兀自抽噎哭了起来,原本她不是那种感情丰沛的人,可不知为何现下这泪水就是忍不住。
姜芙长叹了一口气,弯腰拉着面前听月的手,就想让她起来,却没想到听月一反往日的恭顺,固执地不肯起来,她只能无奈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何曾说过要赶你走,听月你伺候我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也了解不少我的性子,我是那种平白无故会放你们走的人吗?”
听月微怔,这才止住了眼泪,哽咽道:“奴婢就是怕,说心里话,奴婢现在是打心底敬重和喜欢您,哪怕美人没了往日的风光,奴婢也不会走的。”
姜芙定定看了听月一眼,半晌,她轻笑着打趣道:“听月,要不是你是女儿身,我都快自恋以为你爱上我了,放心,我不会赶你走的,快起来吧。”说着,她又弯腰去扶听月起来,这次听月顺势被扶了起来。
“美人,奴婢不知道有一句话当讲不能讲?”听月抹干净眼泪后,面有迟疑之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