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良正在忙碌中。
包装袋一运回来,他就开始了装袋工作。
鼻子上蒙着一块毛巾挡一挡屋里污浊的气味,陈新良坐在小屋里,一只手拿着个空袋子,另一只手拿了个瓢。
半瓢木耳舀进袋子里,也不称重,直接拿起来掂两下,就直接封了口,扔到了另一边的地上。
又装好了一袋后,陈新良站起身,拉过一个筐,把地上装好的木耳往筐里扔。
包装好的木耳装了大半筐,陈新良掂了掂重量,背着还行并不算沉。
装好一筐后,陈新良重新坐下,准备再弄一筐。两筐木耳,回头他用根扁担挑着,坐车到南市去卖。
他打听过,张家庄一袋木耳才半斤就要差不多一块钱一袋,可真是黑心。
他虽然没称重,但肯定比半斤要多,他也不多要,一袋八毛、不,七毛,他就卖。
比张家庄卖的便宜,袋子又一样,他就不信南市的人不动心。
想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梦里张家庄那些令人讨厌的家伙一个个哭丧着脸,被南市人怒骂的情景,陈新良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钱他赚,骂名张家庄的人背……这主意越想越让人开心!
另一边,林庭树一行人刚过了桥。
这一行十几人的大部队刚进陈家湾,就吸引了不少陈家湾人的注意。
“老支书,你们这是去哪啊?”有认识张保福的,远远的就打招呼。
张保福停下脚步,“找你们村的支书有点事。”
“哦,哦,那你们去吧。”
目前着十几人往陈家湾村委的方向去,刚打招呼的村民满腹狐疑,“咋感觉这么不对劲呢?张家庄的老支书,能有啥事找陈新良?”
他旁边的人摸着下巴:“陈新良天天骂人家,估计着传人耳朵里了。这不,来找他理论呢。瞅见没,还跟着公安呢,陈新良这回是摊上事了。”
“哟,那可热闹了,咱也瞧瞧去?”
“走,跟上去看看。”
于是,在张家庄来的这一行十几人身后,又跟了一群陈家湾看热闹的村民。
在陈家湾村委会大门口,照样聚集着一堆纳凉闲聊的人。
远远的,就看到浩浩荡荡一群人往这边来。
“咋这么多人呢?”有人看到了动静,好奇地询问。
其余人纷纷转头去看,“嘶,前头那些人好像是对岸的……我瞅着那老头咋恁像是张保福呢?”
“我瞅着也像。”另一人也用手搭了个凉棚,眯着眼张望,“看样子是朝咱这边过来的。”
“咋还跟着穿制服的?”
“穿制服的算啥,你们没看到走最中间那个人吗?”有人眼尖,“那是林书记。”
“跟他旁边的是不是镇上派出所的刘所长?”
“是,是他,咋回事,咋都跑咱村来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有年长点的,已经看出来点苗头不对了。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中,一行人终于走到了村委会门口。
看着站在中间脸色严肃的林庭树,还有跟在林庭树旁边戴着大檐帽的公安,陈家湾的村民都闭上了嘴。
陈家湾的村委会大门紧闭,外头没有挂锁,林庭树示意,刘所长小跑着上前推了推门。
没推开,大门被从里面上了门闩。
刘所长朝闲聊的人群喊了一句:“老乡,陈新良是不是在里头?”
陈新良?
来的晚的人不知道,来的早的吆喝了回去,“在,他在里头,待的时间可不短了。”
林庭树沉声道:“叫门。”
当即,刘所长咣咣咣的砸门,声音传进小屋,正忙活的陈新良听到动静,停下手中动作。
大门被砸得咣啷直响,陈新良气冲冲地拉开小屋门。一开门,外头喊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陈新良,我知道你在里头,赶紧把门开开!”
娘的,这人是谁?直呼他姓名,还敢砸门!这帮陈家湾村民越来越不像话了!
陈新良憋了一肚子火,往大门走去,刚想拉门闩,突然又打了个激灵。
他停下手中动作,小心地把眼睛凑上去,透过门缝往外瞧。
娘哎!这一下差点没把陈新良吓得尿裤子。他连退好几步,屁滚尿流地跑回小屋,哐地一声关上了门。
院子里的动静被外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刘所长来汇报:“林书记,陈新良这家伙,不开门呀。”
林庭树看他一眼,没说话。
刘所长心里一凛,朝属下一招呼:“跳过院墙,从里面把门打开。”
很快,院门从里面打开,林庭树第一个进了院子,刘所长紧跟其后,其他人依次进去,就连陈家湾自己人也跟着进去不少。
陈家湾的村委会,房子不少,都关着门。刘所长懒得一间间找,直接回头问陈家湾本地人。
“你们村收的木耳在哪间屋?”
“那间。”刹时间,好几个胳膊都同时指向了一间屋子。
刘所长朝属下示意,几名公安上前,推门,门从里面关着,推不开。
“踹开!”刘所长也有几分恼火。
陈新良这傻东西,以为关着门就没事了?他有胆子干违法的事,就要承担事败后的结果!
踹门的动静传进了屋内。
陈新良在屋里团团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这事他办的如此隐秘,一点口风也没往外漏,怎么会突然引来公安还有姓林的?
想起刚才从门缝里看到的那一群人,陈新良整个人都慌了神。
千万不能让张家庄的看到他印的这些袋子。藏起来,对,藏起来!
问题是藏在哪?
筐里的包装好的木耳,陈新良直接把筐倒扣了过来,塞在墙角。猛的一看还以为是屋里原本的旧筐,一点也不打眼。
陈新良喘着粗气,只要没人翻这筐,筐里的东西就不会被人发现。
还有袋子,还有剩下的那些袋子……
陈新良在不大的屋子里四处寻摸能藏东西的地方。
可惜这间屋子面积小,屋里原本的东西也不多。空荡荡的一间屋,就在靠门的地方摆了一张旧桌子,还是个只剩个框架,连个抽屉也没了的废弃桌子。
剩下的就是地上这一堆木耳。
木耳……
陈新良眼神落在堆成小山的木耳上,脑中灵光一闪。
他扑上前,也顾不得发霉的木耳那黏腻的手感,徒手开始扒拉,另一只手抓着袋子就木耳底下塞……
随着“咣啷”一声巨响,薄薄的木板终于被人从外面踹开,几名公安冲进屋内,七手八脚按住了陈新良。
“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