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弘方最终以经济罪被依法收监,名下的所有财产也被国家回收。
谢爸爸谢妈妈只能定时去探监看望的自己的儿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
贾姐和其他一些人都会定时去看望谢弘方。
她们在狱中有一个固定的接头人狱警。
每每想起自己的女儿、朋友,每每设想她们本该拥有的灿烂人生时,
她们就会拿上钱,去到监狱,让接头人好好“照顾”谢弘方。
监狱的狱警原本的志向是公安,可是等他从警校回来后,他的妹妹已经不成人形了。
狱警陪着她走过了最后的时光,把她的骨灰带在随身的项链里。
一起考进了监狱。
一起瞧着谢弘方“罪有应得”。
有些东西生于黑暗,便也该让它在黑暗中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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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墓中,唐婷婷坐在唐若楠的墓前,拍拍唐若楠冰冷的墓碑。
“姐,我给你报仇了,那个群里的所有人都被我送进了监狱。
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唐婷婷来的时候没有买花。
临到门口了,看见路边卖菊花的摊贩又嫌贵。
随手摘了一朵路边绿化带上的白色小花充数。
可是拿到手边把玩才发现这是石楠花。
臭得要命。
臭得让人想要落泪。
“姐,我不打算学计算机了,交上去的转系申请也批下来了。
姐,计算机太难了,我想我一辈子都做不出比你更好的人工智能了。
研究院的那群人都是些神经病,一天天的想从我这找到你的研发草稿,还说什么要复刻出来第二个亚楠。
他们就算再聪明又怎么样呢?
他们没一个能比得过你的。”
唐婷婷抚摸着墓碑上唐若楠阳光的笑脸。
那时隔三年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姐,我好想你啊……
姐,我真的想你了……”
公墓之中,一个年轻女孩抵着墓碑嚎啕大哭。
墓碑的照片上,是一张和她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孩的脸。
一笑一哭,一死一生。
这公墓中人来人往,谁不曾在亲人挚爱的面前放肆地痛哭过一回?
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给上一包纸巾。
然后不多言语,悄然离去。
哭吧,哭完就会舒坦。
把所有的留恋与不舍都大声的哭出来。
然后在哭完之后,去面对下一段人生的旅程。
唐婷婷以为自己会哭得昏天黑地。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哭得大脑发昏,眼冒金星。
人类求生的潜意识救回了她,关闭了她的泪腺。
然后,她就真的再挤不出一滴眼泪了。
擦拭好眼泪,整理好仪容。
唐婷婷顶着通红的鼻头吧石楠花放在了唐若楠的墓碑底下,就像小时候她会把抓来的放屁虫塞进姐姐的铅笔盒一样。
这是独属于她们姐妹俩之间的恶作剧。
唐婷婷拉了拉衣角,在墓碑前站得笔直:“姐,我打算去读法律了。
虽然不是咱们学校的王牌专业,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我大四就去考研,我要考进五院。
到时候考研通过了,我就把录取通知书复印出来烧给你看。
你就瞧好呢吧。”
唐婷婷信誓旦旦地走出了公墓。
路边,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一旁。
一个身着黑色长褂的男人靠在车边,手上一串白玉莲花的手串,坠着红色的流苏,极为醒目。
见到唐婷婷出来,秦柏言起身迎了上去。
“他不是残疾吗?怎么能走了呢?”唐婷婷对着蓝牙耳机小声说道。
“看脚踝,他穿了外骨骼。”林涵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清风拂过,秦柏言的裤管在走动间露出了一个小角,冷酷的金属光泽就闪烁在其间。
长褂的款式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哪怕现在汉服正在兴起,也极少有人穿着这样“老旧”的衣衫出现。
可是秦柏言不仅穿了,还穿出了长褂独有的气韵。
明暗不同的丝线在黑色的布料下熠熠生辉,就好似面前的这个人。
看似春风和煦,实则底蕴深厚,不威自怒。
言语间,秦柏言已经走到了唐婷婷的面前。
“我找亚楠有些事情,如果你没有什么安排,我可以在晚饭后再将她送回来吗?”
被威势压制,唐婷婷也有些混乱:“送回来?怎么送?她是ai。”
这网络世界,她哪里不能去?
还要一个人类来接送?
秦柏言神色如常:“当然是开车送回来。
晚上送女士回家,这是基本的礼仪。”
秦柏言从未将林涵当作一个ai,在他的眼里,林涵就是一个人,一个他正在苦苦追求的爱人。
秦柏言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就连唐婷婷听了也不免有些心虚。
侧过了头,捂着嘴,像对待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小声地询问着林涵的意见:
“楠姐,你想和他一起出去吗?他好像是在追求你诶。”
“这是我未曾接触的领域,我想要学习一下。”
得到了林涵肯定的回答,唐婷婷也做足了娘家人的姿态。
“请务必照顾好她的安全,有任何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当然。”
两人郑重握手。
像是完成某种交接仪式一般,林涵进入到了秦柏言的耳机中。
“没事早点回来啊。”
唐婷婷模仿着自己儿时看过的偶像剧,像一个送走了出嫁女儿的老母亲。
挥着手,眼瞧着车屁股转了弯,看不见了才放下了踮起的脚后跟。
收起了戴了三年的蓝牙耳机。
唐婷婷骑上自己的小电驴,听着耳边的风抚蝉鸣,映着一路的树影婆娑,自由地往有光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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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利上,车载电视出现了林涵的面容。
“系统显示,你的左脚下落幅度比右脚倾斜了5度,推测是由于外骨骼佩戴引起的腰部摩擦受损。
这边建议现在拆卸下外骨骼。”
“我只是想来接你。”秦柏言轻笑。
站着,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车载屏幕黑了画面,显然是在等他动作。
没办法,秦柏言只好照做。
这外骨骼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靠着尾椎和腰腹的力量进行移动。
只是秦柏言太过心急,还没适应完全,便急着穿它出来见林涵。
隔着一层背心,腰腹也被磨出了一圈红色的印记。
下腹部一碰就是火辣辣地刺痛,下肢却是毫无知觉。
泾渭分明的感知被秦柏言全部独自吞下。
只是整理好着装,端坐在车椅上,说了一句:“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