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胡济世大笑瞥向院外，随之如无事人一般再度细细勘验起来。
随着他一一指点，我自是授教颇丰，故而待我二人将院中各处及房舍具是勘验完毕，他出声询道，“可有何异处？”
我颔首，“此处绝非攻袭人等殒命所在，而是其等遭灭口后移转而至的。”
“嗯，那便讲明原由。”胡济世手捋须髯，如书斋先生般满目慈祥望着我缓声相询。
“其一，院中虽是步印凌乱庞杂，却断非此些人等足痕，乃是后人刻意为之，为得便是混淆视听。缘由乃是那些步印皆是同一大小，必是出自一人双足踩踏而得，绝非人众所致。”
胡济世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
“其二，此处宅内共四间屋舍，而依着其落尘之态推知，院中逝者并未入内，而是全于院中咬毒自尽的。若是寻常死士，该是无需择选如此偏僻又是常人居处，而是密林、荒郊所在，亦或回转其等属地。而若是寻常人等，该是将自身置于房中床榻之上安然赴死，绝非进得院中便急急寻死。”此番未得胡济世有应，我便继而道，“三，尸身皆有刀剑伤痕，可为攻袭之时所致，亦可为遭人屠戮反击而致，此处不得验证。然，上官府中惨死的数十护卫若可令此些人等伤重至此等程度，岂能长兄不得将一人擒获，更是令其等全身而退不留伤者？这四嘛，呵呵，”望向院外众人，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皇上暗卫中必有异邦细作！”
闻我此言，胡济世、上官清流等人具是蹙眉，而周驰及其所率几名亲兵则皆是大惊失色。
“顾、公子，何出此言？”周驰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往复望着我等。
“子之，去将丛玉请来此地。”上官清流吩咐出声，而后向我唤道，“鸣儿先且退出来。”又是转向周驰，“劳校尉遣人往了南军驻守之地领一队人马前来将此处好生看护，未有本官之命，不得任何人等进出。”
周驰显然极为不解，却并未当场质疑，而是垂首应声即刻指了两人同往。
待我迈步院门，上官清流见国公府亲兵已然将此院护住并无暇顾及我等，方抬手隔空点了点我，而后覆手而立、静默不语。
梁青甚显厌恶其所为之状，近前道，“公子勿需理会他。”
周驰则是自怀中取出水囊呈于我眼前，“公子歇息稍时吧，”恐我有疑又道，“这水囊乃是初次使用，末将恐仍是冷寒方一直暖着，公子试试可还适口。”
“谢过驰兄。”我微微颔首浅笑接过，并未忧疑拔出塞子饮了一大口。
胡济世偏头看了看周驰，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未久，丛玉便随着孟子之一并而来，远远见我便是颔首示意。
“上官大人，”近前则是朝着上官清流一礼。
“丛大人，本官有些许不明请教一二。”不给丛玉应声之机便道，“昨夜何人随死士至此的，此其一；二，暗卫营又是何人前来复勘案场的；三，尸身可曾移动。”
丛玉望了望院中，不甚明了上官清流何来此问，却仍是恭敬回道，“回禀大人，具末将下属言称，乃是同往……十名暗卫尾随其等而至的。待回转营地，丛玦副统领乃是独自亲至复勘案场。而于这起贼人尸身……末将却是不得详尽可否有所移转。”
话音未落，周驰遣出的两名亲兵领了一队南军赶来。
“末将南军左营丙字校尉李达参见统领！”
“嗯，将此处院落团团围住，不得本官将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稍稍滞了滞，“本官这便入宫请旨，此前纵然乃是皇上亲卫前来尔等亦是需得拦阻！一切罪责皆由本官一人担下，尔等皆是奉命行事，可知？”
“喏！统领安心，末将必是亲自巡查，不得一人闯进！”
上官清流颔首，“南军统领玉牌于此，稍候本官请得圣旨便令义弟持此物前来，你且细细验看。”
孟子之接过玉牌交由李达，得了其仔细端详，又是与孟子之相互颔首方交回上官清流手中。
“丛大人，烦劳你回转将丛玦副统领邀至一并进宫面圣，本官稍候便到。”
丛玉心内一怔，拱手施礼后转身而去。
“鸣儿，随为兄回府。胡药胪，烦劳随本官一走。”
胡济世忙摆手推拒，“不必了吧？上官大人自是可与皇上当面讲明，下官今日休沐，且是官位低微不便面圣。若是皇上有疑自会召见，还请上官大人应允下官离去。”
上官清流紧紧定了胡济世少时，冷哼一声，“罢了，胡药胪自便。”言罢飞身上马，率先回转上官府。而我几人自是相随，周驰及几名亲兵亦是。
进了府门，上官清流将我送还卧房，见轩辕无痕等人皆在，稍稍舒了口气问道，“鸣儿亦是疑心国公府亲兵？”
我无奈一笑，“长兄聪慧又何需此问。纵是不得笃定，却，打草惊蛇令其等慌乱一时或恐能有所斩获亦未可知啊。”
“你便不忧亦是可令其等心生防备？”
“皆为半成之数。”
上官清流一滞，哼笑道，“鸣儿愈发胆大妄为了！罢了，且待稍后为兄归来再详加议处吧。”
“长兄，今夜需得长兄回转主院歇息，小弟已令幼弟们悄然将长兄所需挪回房中，长兄万勿走错。”见上官清流急急转身欲要出府入宫，我忙提醒。
上官清流脚步一顿，随之恍然，回眸奸险一笑，“为兄恐，龙少将军该前来欲将贤弟接回国公府了。”
“皇上，微臣亲往查验一番，实有几处尚不清明，故而劳烦丛玉大人与昨夜复勘案场的副统领一并前来相释。”
皇帝端坐龙案之后，见上官清流面色微凛，更是言辞客套，便知必有隐情。并未出声，仅是扬了扬袍袖，丛玉与丛玦便双双跪身殿中。
“副统领，昨夜乃是由你亲往复勘案场的？”
“是。”
上官清流于其这般回应稍觉不瞒，却并未现于面上，继而道，“不知那十名暗卫乃是如何与你禀明原委的？你又是如何复勘的。还请详加道来。”
“回皇上、上官大人，暗卫回转时便称做其等尾随那二十余人至了北城院中时，其等具已服毒自尽，才匆匆赶回暗卫营交差。随后属下便亲往之勘验，果是如此遂即刻转回。”
“他等并未言及可曾近身探看气息？副统领亦是不曾吗？”
丛玦颔首，“他等如何属下并未细询，然属下确是仅于院墙处停滞稍时，并未闻得喘息方回转的。”
丛玉心内亦是不明上官清流因何这般盘问，便出声一释道，“回皇上、上官大人，暗卫行事皆以迅捷为先，凭借耳力自是可辨有无生还可能。故而副统领复勘已是用心了。”
上官清流朝着龙椅之上的帝王拱手道，“皇上，微臣再无疑虑，有劳两位统领了。”
皇帝明了上官清流定是尚有隐情不便旁人知悉，一挥长袖，“你二人暂且退下。”
“喏！”
上官清流待殿中唯有伍大人侍奉皇帝身侧，方低声道，“皇上，恕臣僭越，还请皇上容臣近身奏报。”
皇帝微有蹙眉，却朝着上官清流招了招手，以示其近前来。
上官清流行至皇帝龙椅一侧，俯身凑于皇帝耳际低语道，“皇上，臣疑心丛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