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宵虽然没有系统金手指,然而一身神力,再加上熟知历史发展轨迹,占到的便宜不是一点半点。
哪怕没有一身神力,仅仅是熟知历史就是穿越者最大的优势,除非在穿越前是一个完全没有社交技能的死宅,要不然绝对能够凭借熟悉历史而开创出一番事业。
“今年到明年,吴国和越国都会有新主即位,两国根本不可能再爆发战争。”
“楚国被吴国打得那么惨,有机会休养生息,不会再主动挑起战争。”
“那么,他们哪怕知道宫城夜宴的冲突是宋国君臣设局导致,暂时只会选择隐忍。最快也是三五年之后才有可能出兵讨伐宋国了。”
“宋国害怕被楚国或吴国报复,他们因为想要寻求安全感会答应在盟约上让步,又不是我逼他们,是他们自己选的。哪怕后面宋国没有遭遇入侵,是他们自己的眼光有问题,怎么能怪我呢?”
楚国和吴国的使节团已经离开“商丘”了,踏上各自的归国之路。
智宵也已经与宋国签订了新的盟约,率队离开“商丘”正在往鲁国进发。
他们距离鲁国边境约十来里路时,位于“单父”被一支队伍追了上来。
“宵,家主病重,出使一事由我前往。你即刻赶回‘新田’。”智徐吾一见到智宵就语速极快地讲了那么一段话。
智跞病重?
这个消息让智宵错愕了,心想:“怎么回事,历史上今年不是好好的吗?”
智徐吾等人是先去了“商丘”没找到智宵等人,从宋人那边得知智宵向鲁国而去,沿途不断询问当地的人才找到智宵这一支队伍。
出了这么一件事,智宵肯定无法再前往鲁国出使,与智徐吾交割事务之后,每天赶六七十里路,穿过曹国的地界,经由卫国才从“棘津”过桥进入晋国。
在曹国地界时,智宵一再婉拒曹国贵族的接待,乃至于拒绝了曹君阳的作客邀请。
这个曹国已经幸存不了几年,最终会被宋国所吞并,也是宋国在春秋晚期冒无比风险进行的一次扩张。
随后,一直到宋国灭亡,宋国不再有新一轮的扩张,变成了战国七雄的受气包,直至宋国亡国的那一天到来。
智宵倒不是明知道曹国要灭亡才拒绝曹君阳的邀请。
此时此刻,智宵只感到心急如焚,哪有闲工夫去进行社交,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新田”去。
从“棘津”过桥进入晋国地界时,智宵等人没走多远竟然撞上了一支数量在三千左右的部队。
“世孙,其部乃是中行氏所属。”程朔满脸的严肃。
智宵自己有眼睛能分辨旗号,只是没有看到将旗,不知道中行氏的部队由谁统率。
先前逃去鲜虞的范吉射和中行寅已经逃回“沫(朝歌)”了,他们在不断地收拢旧部,并且号召沦陷区域的属民反抗占领者的统治。
每天都有“士”和“徒”前往“沫”投奔,重新进入范氏与中行氏的麾下,只不过各地属民并没有如范吉射和中行寅站起来反抗。
晋国时常会爆发内战,灭亡的家族多不胜数,对失去封地的家族影响自然最大,麾下的封臣利益也将遭受损失,可是属民根本没有可失去的东西。
因为无论头上的老爷怎么变,自己的生活依旧是那个样,属民其实无所谓到底由谁来进行统治,怎么可能会有反抗的热情呢?
所以了,本属于范氏或中行氏的武士或许在反抗以及重新投奔麾下,数量更多的属民则是在冷眼旁观时局的变化。
那一支中行氏的部队也发现了新冒出来的一支队伍,起先因为智宵没有亮出旗号。中行氏这边的人先戒备,随后由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等待智宵下令摆出攻击阵型再将旗号亮出来,中行氏那边的人停止了靠近。
一小会之后,中行氏那边有一乘战车单独出来,靠近智氏所部这边约百米停了下来。
智宵认出籍秦,想了想下令余部原地待命,再让程集驾驭战车向前。
“世孙!”
“籍大夫。”
双方目前是交战方,只是一些基础的礼仪还会保持,互相问候就是最基础的礼节之一。
籍秦看了一眼依旧保持攻击姿态的智氏所部,目光与智宵对视,问道:“世孙为何出现此处?”
智宵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说道:“宵方从卫地而来。籍大夫来此,乃是为拦截与我?若是,且归回本阵。若不是,请籍大夫率部让路。”
原先因为赶路的关系,智氏这边的人其实没有穿戴甲胄,大多数士兵两手也是空空。
智宵用偷袭的方式以少打多,歼灭了五万齐军,怎么可能没有汲取齐军的教训,赶路时做了充分的安排。
比如说,一个队列的甲胄或武器放在哪一辆马车,该队的士兵便跟在马车后方,有意外便于用最快的速度取回甲胄或是武器。
在智氏所部发现中行氏的部队时,士兵很快就重新穿甲完毕,手里也拿上了武器。
再强调一次,部队行军时绝对不会全员保持武装的状态,那样会耗费更多的体力,一般会将甲胄脱下来连带武器一块放到随行的车辆上。
因为他们需要跑向车辆拿回自己的武装,这个也是一支军队突然遭受袭击会发生混乱的原因。再来就是部队没有列阵,乃至于跟军官失去联系,难以对抗突然来袭的敌军,遭到突然袭击也就很容易溃败了。
中行氏亲眼看到了智氏所部的反应速度,双方从突然间的遭遇,到智氏准备好作战,速度方面比中行氏这边效率得多。
其实,中行氏等人该庆幸的是率先重新武装好自己的智氏所部没有杀过来,要不然一下子就要完犊子了。
籍秦脸色阴晴不定。
这一支中行氏的部队并不是刻意过来拦截智宵等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前往一个叫“牧”的地方接应前来投奔的友军。
当前的内战形势,中行氏和范氏处在不利地位,并且中行氏有可能需要借助智氏同宗的关系达成一些目标,哪怕籍秦认为优势在我,只要智宵的态度强硬,中行氏所部绝不可能伤害智宵一根汗毛。
“世孙。”籍秦再次行礼,说道:“秦绝非为拦截世孙而来。”
智宵沉着脸,说道:“如此,请籍大夫让路!”
如果是平常的情况,智宵看到籍秦态度软化,也许会进行招揽。
现在的智宵很急切地想赶回“新田”去见到智跞,着实没有多余的时间用在两军对峙。
籍秦让车右和车左下车抬起战车原地调头,再次对智宵行了一礼,回到本部之后率军退到一旁。
智氏所部保持全员武装的姿态,与中行氏所部插肩而过时,智宵却是独车停了下来。
“叔父如今在‘沫’罢?”智宵问道。
这个叔父指的是中行寅。
智氏虽然与中行氏处在交战状态,一些血缘关系却是无法否认,一些对长辈该有的尊重不能缺少,否则传出去世人会说智宵冷血无情。
籍秦先点头,随后说道:“下军佐亦在城中。”
智宵当然知道范吉射在哪,没有去纠正不能再称呼定为叛逆的范吉射为下军佐,沉默了一下下,低声说道:“赵氏必亡范氏、中行氏!”
籍秦很明显的一愣,倒不是讶异赵氏非要灭亡范氏与中行氏不可,纯粹是惊讶智宵为什么会讲出来,与自己说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智氏与中行氏毕竟同出荀氏,碍于君命……亦有叔父与智氏不善所导致,乃至如今为敌。然,智氏绝无灭亡中行氏之意。”智宵说道。
当前的三观就是那样,凡事不做到最绝,哪怕为敌也不是奔着灭掉对方全族,基本会留下一丝的情面。
倒是赵鞅一旦为敌就要灭人全族才与春秋时代的三观不符合,甚至可以说会遭到世俗的诟病。
籍秦相信智宵的话,只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智宵继续说道:“如今我祖父病重,无法行使正卿权柄。料想君上必重用赵鞅,魏氏与韩氏必附其羽翼,烦请转告叔父早做准备。”
说完的智宵没有给籍秦回应的时间,示意驭手驾车继续动起来。
停在原地的籍秦怔怔地看着智宵的背影,一时半会搞不懂智宵的意图。
有太多的消息让籍秦需要消化,最重要的就是智跞病重和赵鞅有可能会接手元戎权柄这一条,再来就是魏氏与韩氏站到了赵氏那一边,随后才是智宵表达出来的善意。
籍秦召唤过来一人,说道:“你速速赶回‘沫’城,告知主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另一边。
智宵重新回到队伍,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阴沉。
讲道理,当代人与后世的人,一致对智氏在这一波内战与中行氏为敌有比较大的非议,认为智跞狼子野心到不顾亲情血脉,站到赵氏这一边出兵镇压中行氏。
事实是什么?赵氏在有“始祸者亡”的约定下,首先开启了内战,依照约定错的一方就是赵氏。
可是赵鞅处死邯郸午只是在履行一名家族长的权柄,哪怕明知道有一口大锅,该背就是要背起来,不背整个赵氏的人心都要散了。
然后,晋君午本来就在拉偏架,范氏和中行氏脑子昏了做出攻击都城的行动,导致晋君午抓住机会将范氏和中行氏定义为叛逆。
那样一来,智氏不但是晋君午的封臣,智跞还是晋国的在任元戎,不出兵参与平叛可能吗?
难道智氏应该站到中行氏在河边一块成为叛逆?这个明显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所以,于情于理再考虑到实际需要,智氏只能遵从君命出兵参与平叛了啊!
旁观的人总是站在制高点,需要道德的时候讲道德,有了想法就讲其它关系,反正他们无论怎么讲总是对的。哪里会去在乎他人经历过什么苦楚,又或是有什么样的苦衷呢?
智宵在经过“牧”的郊外时,看到了两支正在交战的部队。
其中一支没有打出旗号,人数方面比较少,约是四五千左右。
另外一支部队打着魏氏和赵氏的旗号,联合起来应该有近万的规模。
双方对突然出现在战场附近的智氏所部摆出了警惕的态度,不明归属的那一支队伍对智氏警惕应该的,赵氏和魏氏对智氏警惕则是很有内涵。
无论实际情况怎么样,智氏现在跟赵氏和魏氏都算是盟友的关系,他们那么警惕智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刚刚有跟中行氏所部遭遇的那么一出例子,智宵并没有让赶路的士兵再将甲胄与武器放在车辆上,改为让甲士乘坐车架,其余士兵武器不离身。
他们这么一副随时能够参战的架势,老实讲是会令人心生警惕,只是都已经明晃晃打出旗号,赵氏和魏氏暗中戒备也就行了,明确摆出不信任的架势就有点过分。
智宵让程集去跟过来的赵氏、魏氏接触,队伍本身并没有停下,继续保持赶路的姿态。
“世孙,赵氏、魏氏实在无礼!”程集回来之后很气愤。
智宵问道:“如何无礼?”
程集答道:“说词虽然婉转,不令我部靠近战场则是分明。”
那么讲来,正在与敌交战的赵氏和魏氏就是不信任智氏,害怕突然出现在战场附近的智氏所部突然插一手。
某个层面来说,赵氏和魏氏已经将智氏视作潜在的敌人,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提防姿态……或是敌意。
智宵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对程集说道:“集,你往‘潞氏’、‘汾中’、‘少翟’传我命令,关闭‘壶口’与‘孟门’关隘,各地征召武士,转运军粮。”
程集先是露出愕然的表情,随后十分严肃地应:“诺!”
一侧的程朔等程集离开,问道:“赵氏、魏氏与韩氏欲合谋攻我?”
智宵答道:“或是有此可能。”
没有等程朔再说什么,智宵又说道:“家主病重,实乃我家危急,不可能不防。”
现在,智宵或许应该悠着点,不能再以千人的数量大摇大摆继续赶路,免得在半路上遭遇攻击或伏击。
“叔父,请你前往‘雍’、‘原’等地调兵,侄在‘孟门’等候。”智宵认为现在带一支军队前往‘新田’不会是什么坏事。
理由都是现成的,他们沿途到处在爆发激战,出使归来为了安全召集武士护卫,很是合情合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