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淑慎还没回答,长云就骑着马过来寻他,“大人,大人!”
梅鹤卿此时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
因为有人搅局,董淑慎下意识回避,朝两人都行了一礼,“那二位大人,民女告辞。”
“梅大人,多保重。”
说完董淑慎转身就走了,长云下马不解的问,“大人,怎么了?”
梅鹤卿瞪了他一眼,抬手揪住他的后面衣领,“你有人跟着爱着很骄傲是吗?见不得别人好是吧?”
“梅南枝什么眼光,看上你这么个人。”
长云委屈,小声嘀咕,“大人,您怎么火气这么大啊。”
“会当差当,不会当差从大理寺滚出去。”
长云被训斥了默不作声,梅鹤卿在自从知道他与梅南枝关系后,他就不仅仅是上司,还是……哥。
“说话呀,怎么了?”
“噢,您让查的纵火的人找到了。”
“席玉呢?”
“审着呢。”
长云又抬头看了一眼梅鹤卿,他盯着前面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大,大人,现在怎,怎么办?”
梅鹤卿倪他一眼,“回去,杵着干什么?”
“噢,是,大人上马。”
牢狱里。
席玉来见梅鹤卿回来,赶紧来禀报,“大人,您回来了。”
“人怎么样?”
“人,人……”
梅鹤卿心里一顿,快步走到牢房里,前些日子逮捕的人,还没问出什么,今日就已经死了。
“他怎么死的?”
“回大人,这小吏受不住刑罚,咬舌自尽了。”
梅鹤卿看向席玉,目光中带了几分打量,“你就是这么审的人?”
席玉撩袍跪下,“大人恕罪,问话的时候松开的,谁知道他……”
“是吗?”
梅鹤卿踱步到已经死了的小吏身边,捏开他的下颚,口腔里血水混着涎水,模模糊糊的断掉的舌根,伸进去手摸了摸。
“……自尽?”
另一只手又掰开他的眼睛,查看瞳孔情况,看了看手拳握。
“水。”
狱卒端上来一盆清水,他伸手进去净手,默念道,“就这么死了?”
“长云,叫你查的窦洵,在平江府的往来可查清楚了?”
长云递送上一份函件,“这就是了。”
“他去平江府干什么的?”
“就是拜会友人。”
“拜会友人……”
梅鹤卿看着旁边还跪着的席玉,叫他起来,席玉谢恩起来。
“本官亲自去一趟平江府。”
席玉心里一慌,“大人真的要去平江府?”
梅鹤卿抬眼看着他,“怎得?不可?”
“不,不是。”
“那大人带我俩的谁?”
“你俩?呵。”
*
董淑慎回了家里,董温惠带着孩子和许庶过来瞧她,还添置了很多东西。
“慎儿啊,你可不要嫌弃阿姐没好东西,这不比你在府邸,却都是阿姐诚心诚意挑的。”
许庶如今是官身了,银子却愈发不够用了,他是正直清廉,架不住官府拉帮结派的贪墨。
“慎儿啊,你姐夫没什么出息,俸禄低,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你别见怪。”
董淑慎怎么会介意他们,招呼着几人坐下,不过她倒是犯了难,“阿姐,我三人都不会做饭。”
凌霜,如雪都是她的贴身婢女,平日也就是打扫打扫屋内,给她梳妆打扮,从来没下过厨房。
董淑慎更别说了,从小就是董温惠在做饭,她学刺绣手指金贵,何时下过厨啊。
董温惠有些好笑,“那你也敢独自出来,不怕带着这两个丫头饿死。”
“我不是打算寻个厨娘嘛。”
“慎儿啊,你老实同阿姐说,你日后怎么过,你还有多少钱?”
她现在的房子是当年朝廷抚恤董骁,董淑慎那时候刚嫁给赵朗,据理力争给董温惠的。
现在许庶有了官身,倒是能有自己的地方了。
董淑慎道,“那些铺子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在打理着,原先是亏损着,这几年倒也盈利不少,该还的都还了,还剩些,能度日。”
“再者,我同太后娘娘呈报,问她愿不愿意在绣院多纳一个我,太后娘娘应了,届时我就是去绣院,大小是个掌事。”
董温惠听她说的轻轻松松,也只这不清闲,“慎儿,你想好了?”
照外人看来,这哪儿有当王妃舒坦。
“阿姐,我好歹绣工上乘,还能把自己饿死?”
“那你日后,就不嫁人了?”
董淑慎舒了一口气,“不知道啊,或许会或许也不会啊。”
给人当妻子,她暂时不是很想。
“好了好了,阿姐,你就别说了,慎儿只想好好的自己生活一段日子,过过自己的生活。”
董温惠也是担心,又怕说多了她伤心,于是站起身来,“你呀,我去给你们一大家子做饭去吧。”
许庶跟着站起来,“娘子,我帮你。”
董淑慎看着前后脚进厨房的两人,摸了摸小外甥女的头,这大概才是她想要的感情最好的样子吧。
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同舟共济,风雨共担。
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澄澄,你爹娘感情真好。”
许澄抱着她的腰,“姨母也会有的。”
董淑慎手撑着头,又想起了梅鹤卿,或许她现在是可能会有机会有?
*
次日晨。
董淑慎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睡的这么晚,醒的也很晚,甚至晚上她叫凌霜打了些米酒来饮,一觉睡的很舒服。
窗子支起来,阳光透进来,凌霜打了水进来,边走边笑道,“娘子,日上三竿了。”
“嗯,柳儿说的挺对的,谁会喜欢早起啊。”
“那娘子早膳也不用了?”
董淑慎伏在床榻上,打了两个哈欠,“这又不是在王府了,没有那么多规矩。”
如雪端了膳食进来,“娘子,那也不能不用膳。”
她穿了衣服下来,“早市买的?”
如雪点头,“对,但看着挺香的。”
“好,着也没这么多规矩了,你们一起用吧。”
“这……”
“来吧。”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好。”
用完膳之后,有人敲门,凌霜放下碗筷去开门。
董淑慎边净面边问,“谁啊?”
凌霜回答她,“娘子,是梅大人。”
她心里一跳,有种说不上来的隐秘喜悦。
“叫梅大人稍等,就来。”
梅鹤卿倚在墙边,心思同她一般,更甚,墙外有鸟鸣声,叽叽喳喳的却让人感觉不到烦躁。
董淑慎没有把头发都挽起来,也不是妇人发髻,衣裳颜色也鲜亮很多,推开门就看到他。
“梅……”
梅鹤卿看着她面上挂着笑,“别再叫梅大人了,行不行?”
董淑慎还是有几分害羞的,问他,“那叫什么?”
他俩现在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梅鹤卿只能想起她那日搂着他一遍一遍唤他,如今看看她都不记得了。
“慎儿,要么你叫我名字。”
董淑慎也不是没叫过他,现下哑了哑问,“不带姓,可以吗?”
他倒是没想到这番意外之喜,面上不显,“……嗯,随你。”
“不过,你来寻我有什么事吗?可是那桩案子?”
梅鹤卿觉得她转变的太快,都没叫一声,又只能解释说,“慎儿,我要去趟平江府,你想去吗?”
“需要我去吗?我会添乱吗?”
“自然不会,你去协同办案。”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