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家中大妇,生儿育女服侍丈夫,不嫉妒不反对,支持丈夫纳小妾为家族开枝散叶,这些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已。孝顺公婆,照顾弟妹,教育儿女,管理奴婢,掌管好家族的店铺地产及财货算合格。
帮丈夫处理人情往来杂事,联络亲戚朋友,上司下属同事的后宅。在丈夫遇到困难的时候出谋划策,在丈夫冲动的时候加以规劝,在丈夫苦闷时委婉鼓励,便可以称之为优秀。
如果能在家族遭遇危难时站出来力挽狂澜,挽救家族命运,使家族得以存续,那便是顶级大妇了。
看上去就像皇家的皇后太后一样,没错,基本同理,大家族深知其中道理,所以娶妻娶贤,样貌并不看重。
烦了厌恶各种刻板的规矩,也讨厌高高在上的贵族做派,潇潇便做出退让,安心做个享受疼爱的傻丫头,后来瑶儿和袁七娘的悲剧证明烦了是错的。
这个家的特殊之处在于还有个强势的月儿,烦了对月儿无底线纵容,潇潇便只能委屈再退,也终于得到了烦了的疼爱和月儿的认可。
可她毕竟是武潇潇,即使再退让再低调,依然拥有月儿不具备的优势。她用最委婉的方式帮助郎君,劝他不要颓废,应该振作起来,做一个敢爱敢恨的男儿,做一个纵横天下的英雄。
烦了感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大好男儿,应珍惜当下,虽受磨难,壮志不可堕!
“收拾东西,明天去农庄!”。
潇潇问道:“月儿妹妹和孩子们……”。
“就止你我,待俺出些力气,补偿娘子”。
“呸!不知羞”,潇潇红了脸。
去到院子里伸个大大的懒腰,春光明媚,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犹豫一下,还是觉得该去跟月儿说一声,跟潇潇出城去耍不带她好像不太好。
“郎君,王守大监来传诏”,李正通传道。
“王守?”,烦了一愣,王守是宫里大监,非大事不会亲自传诏,而且他是姑妈的人,后宫出什么大事了?
老太监已经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先屈膝道:“问太师安”。
烦了看没有紧急事,他也没有当众说的意思,伸手道:“王兄请”。
王守笑着躬身道:“杨兄弟先请”。
烦了也不跟他客套,一前一后进入偏厅,让下人退去,“有事儿?”。
王守道:“有事……”。
三言两语说完,竟是岐阳公主的家务事。
岐阳公主是姑妈亲闺女,表弟一奶同胞的亲妹妹,绝对的金枝玉叶,当初选婿,老李让李吉甫亲自主持,可见其疼爱,结果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世家子弟都以自己有病推脱,唯有前宰相杜佑的孙子杜悰愿意尚公主,十四岁的祁阳公主因此嫁给了比自己大六岁的丈夫,至今已经十三年。
该说不说公主虽然出身高贵,但丝毫没有大唐公主的刁蛮奢侈,品德相当不差,成亲这些年孝顺公婆,行事简朴低调,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大唐公主的评分。
而杜悰因为娶了公主,也是官运亨通,十几年间从普通的门荫闲官历任各地实权高官,不过每个位置都做的不长,基本一两年就挪。
倒不是他娶了公主受到的制约太大,而是这家伙是真的不行,可以说一无是处,多次被御史弹劾,都是老李和表弟护着,换个地方接着当官。
这回从杭州刺史卸任回京,公主进宫,姑妈看她神色抑郁便再三追问,岐阳被问的没办法说了实话,杜悰近年对她很是冷落,在外边眠花宿柳很过分。
姑妈大怒,让王守来跟烦了说一声。
烦了无语,公主两口子成亲十几年,儿子闺女都有,杜悰人到中年,明显是看公主老实好说话,越玩越野,可这事儿你让我怎么管?
“王兄,劳烦回禀娘娘,我一个做臣子的,此事不好出面……”。
王守苦笑道:“娘娘说了,岐阳公主称太师为兄,这事儿就得你出面,别人更没法管”。
这事儿不光彩,可两口子没闹到和离的地步,太皇太后没法出面,李昂就更不行了,去管亲姑的家事纯粹胡闹,别的臣子更不用说。姑妈也是实在没招儿了,只能赖到烦了头上。
“可……这让我怎么管?”。
王守低声道:“太师,公主和娘娘哭了好一阵,说先帝驾崩……被人欺负,你想个法子,好歹给管一管”。
“我这……”,烦了满脸纠结,这种家务事没法管,而且管轻了没用,管重了得罪人。
可表弟刚入土没多久,妹妹受了委屈,小老太太找到头上,若不管不问也不太好。
沉吟片刻,闲着也是闲着,“行!我管了!你回宫告诉公主,我在望仙门等她”。
“唉”,王守忙答应一声,起身快步而去。
潇潇从外面进来,好奇问道:“郎君,有事?”。
烦了笑道:“去换上你的诰命夫人服饰,咱俩去给岐阳讨个公道!”。
“啊?”,潇潇满脸疑惑,却也没多问,看郎君心情不差,忙匆匆去换了衣服。
将她扶到车上,点出百十个护卫随从,正待要上马,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跑去门房找来一根藤条递给亲兵,“走!”。
一行去到望仙门,公主车驾已在等候,见烦了到近前,岐阳下车行礼,神色憔悴,眼睛哭的通红,“问大兄安”。
“嗯”,烦了伸手虚扶,“去潇潇车上同行,莫要担忧,诸事有我”。
岐阳不知他要干嘛,但母亲嘱咐让听他的,遂听话上车,一行人浩浩荡荡沿街向南。
太师出门不多又向来低调,这次却气势汹汹,很快引来许多人围观议论,再看岐阳公主的车驾,有机灵人很快猜到了大概。
等到胜业坊,后边已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闲人,进入坊门后果然是去往公主府。至公主府大门,吃瓜群众看到哭过的公主和盛装的潇潇彻底明白了,一阵窃窃私语。
“公主进宫告状去了,搬来了救兵……”。
“兴师问罪……”。
“杜驸马属实有些过了,还得是太师治他”。
“太师武艺高强,若惹得他愤怒,呵呵……”。
杜悰听到下人通报出来迎接,一看这架势心头先猛的一突,忙恭敬行礼,“太师,夫人……”。
烦了板着脸向旁边一伸手,亲兵托着藤条递到手里。
街上百姓一阵惊呼,“哎呀!”,忙跪到地上,很快便跪了一大片。
杜悰脸色更苦,这根藤条实在太有名了,一直都没用过,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
烦了阴着脸道:“进去再说!”。
杜悰没法,苦着脸头前引路,一路很是恭敬。烦了脸色阴沉的往里走,岐阳公主则脸色纠结的跟在旁边,她是万没想到,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潇潇则只低头忍笑。
进到正厅,不待杜悰招呼下人上茶水瓜果,烦了道:“让下人出去,我有几句话说给杜贤弟听”。
还没等公主和杜悰吩咐,奴婢们已经低头走了出去,烦了亲自将门关好。
回过身拿藤条一指,双目圆瞪喝道:“跪下!”。
杜悰没有丝毫犹豫,“噗通”跪到地上,“太师……”。
岐阳眼见不好,低声道:“大兄,不如……”。
烦了哪听她劝,两步赶去,对着杜悰屁股狠狠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