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三人浪够了回到京城,李正差点哭出来,“郎君,你可回来了……”,婚期定在十八,这一天可是要娶四个,正主儿不在,月儿和阿墨也不在,急得他都快要上吊了。
月儿容光焕发,嫌弃道:“慌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正忙陪笑道:“还得靠月娘子主持,小的实在做不来”。
“笨的猪一样”。
月儿和阿墨接手婚礼筹备事,院子里迅速变得井井有条,其实李正如今做个管家能胜任,可有的事他终究不好做主,威信跟二人没法比。
中厅刚坐下,下人退出,胡子按耐不住嚷道:“你还知道回来!”。
烦了皱眉道:“吵吵什么!天塌不下来!”。
胡子道:“你耍的倒是尽兴,家里差点闹翻天!”。
烦了看他明显有些焦躁,难道这就是婚前恐惧症?
“翻什么天?淄青平定,献俘大典没举行,什么事皇帝都能压下去”。
这就是他任性的底气所在,作为成熟的皇帝,老李绝不会允许在那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而且他不在军中,是老李收买军心的大好机会,他岂会错过?
旭子迟疑道:“你……故意羞辱武姑娘?”。
烦了道:“我羞辱她干嘛?是……是月儿说让她也难受一下……”。
旭子愕然,皱眉道:“你真把她惯坏了”。
烦了点点头,“其实不怪她,也是我自己大意……”。
月儿耍性子是一回事,主要是他自己也把瑶儿的事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潇潇会心里不舒服,但不会有什么大事。没想到这事触碰到了她的底线,更没想到李正竟会出头硬顶。
老李正等机会拉拢安西军,旭子等人主动求到他头上,他自然顺势下场收拾残局,让一切回到正轨。
旭子道:“你是说,无论我们进不进宫,皇上都会入场?”。
烦了点点头道:“我不在,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你们去求他更好,他心里更舒服,也算皆大欢喜”。
鲁豹好奇道:“为什么让皇帝收买军心?”。
烦了笑道:“为什么不让他收买军心?咱们又没打算造反,让他花些钱心里就舒服了,你们也得些好处,不是正好嘛”。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从回到大唐与姑妈和表弟那边就关系密切,老李心里一直有疙瘩。既然没打算造反,索性烦了躲开一下,让他尽情的收买拉拢。
“永嘉呢?”。
“大宁坊那边院子”。
烦了道:“仪仗加一倍,排场要大,场面要热闹”。
人家永嘉以前可是公主,为了嫁旭子受了不少委屈,索性让她好好风光一把。
一直没说话的勇子道:“你别操心别人了,先想想自己吧”。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看人武娘子好说话,就欺负老实人”。
旭子也劝道:“该去一趟,好好说说,心里别留疙瘩”。
烦了点点头,一直以来与潇潇的关系比较特殊,没有男女之间的亲密,更像某种合作伙伴,可能正是因为她的懂事识大体,自己才会忽视她吧,就像勇子说的,欺负老实人。
“李正,安排车驾,叫瑶儿过来,我带你们出去趟,对了,你穿厚实些”。
瑶儿身材愈发圆润,小腹隆起,见到烦了高兴的行礼,“郎君回来了”。她一直待在后院,不打听任何事,甚至不知道李正为了她与潇潇顶牛。
把她扶上车,吩咐李正赶车,“去武相府上”。
蒲刺客紧张的握住他手,“郎君……”。
“没事”,烦了安慰道:“总要见的,现在去好过将来”。
关于大户后院的种种规矩和潜规则,他从来不屑一顾,弟兄们也不在意,可是武潇潇不一样。
人的生存环境不同,对某些事的观念大不相同,比如月儿这个来自西域的野猴子,她只在乎最本质的东西,所有规矩和礼仪都是狗屁。
甚至对婚礼仪式嗤之以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
武潇潇却是另一个极端,她生长于高门大户,礼仪和规矩刻在骨子里,作为长安城中的贵女,这是她的坚持和原则。
两种生存经历,塑造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没有对错,却又矛盾尖锐。
蒲瑶儿看他神色复杂,低声问道:“是不是奴让郎君为难了?”。
“没有”,把她拥在怀里安慰道:“潇潇不会为难你的,放心吧”。
眼前这个大肚婆,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却依旧是标准的传统女人,体贴,温顺,乖巧,弱势,她的人生目标是伺候好自己男人,养育好儿女,就算受委屈也不给人添麻烦。
烦了挠挠头,还真是完全不同的三种人……
武家下人规矩的行礼,与自家大院完全不同,带着李正和瑶儿去到偏厅,潇潇面色如常,“世兄”。
没看出愤怒和委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可她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被瑶儿的肚子吸引。
李正跪到地上,“小人冲撞夫人,特来领罪”。
瑶儿连忙行礼,“见过夫人”。(只有一二品诰命才可称夫人)
“世兄这是何意?”。
烦了干咳一声道:“这个……不能乱了规矩嘛……”。
潇潇不冷不热的打断他道:“那就按规矩来吧”。
“唉”,烦了拿起马鞭,把李正拉到屋外,周围很快围了一大群下人看热闹。
往手上吐口唾沫,大叫道:“今日便打死你个奴才!”。
马鞭落到身上“啪啪”作响,只几下就抽破衣裳打出道道血痕,不由自主的手上一轻,低声道:“不是让你穿厚些嘛”。
李正趴在地上道:“总得好看一些,郎君尽管打,小的备了伤药”。
话是这么说,烦了哪下得去手,只装出用力的样子,鞭子却越来越轻,边打边骂道:“说!知道错了没?”。
“好了!”,潇潇站在门口道:“饶了他吧!”。
“多谢夫人”,李正刚要起身,烦了低声道:“趴着别动!”,说罢抬头喊道:“这厮不会动了,把他抬出去丢到街上,让人看看这奴才的下场!”。
下人抬李正走了,又进到屋里,让瑶儿跪地敬茶。
瑶儿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许多人在看着,潇潇自然不好为难她,接过茶喝了一口,算是认可了她的小妾身份。
烦了扶起瑶儿,招呼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扶到别屋去歇着吧”。
至此,算是给潇潇把脸面圆了回来,到近前陪笑道:“潇潇可出气了?”。
武潇潇面色不变,又端坐着道:“既然讲规矩,我是二品夫人,不知世兄是几品官职?”。
烦了表情一滞,“从三品……”。
“那按规矩该如何?”。
烦了一愣,这还真不知道,从三品见到二品诰命夫人该行什么礼?
不知道没关系,礼多人不怪,撩开衣摆就单膝跪了下去。
潇潇再也坐不住了,心里虽有怨气,可他当众给自己跪下可不行,这是在折辱自己的丈夫。
慌忙过来扶,“世兄快起来,我不是……”。
烦了掏出一个戒子,大声道:“潇潇,嫁给我!”。
“哎呀亲娘啊……”,看热闹的丫鬟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捂住脸从指缝里看,也有人起哄,“娘子先别答应,让姑爷再跪一阵”。
武潇潇满脸通红的接过戒子,用力扶起他,“世兄快起来……”。
烦了起身环顾四周,满脸得意。
“不就是玩浪漫嘛,咱又不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