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寨以后,寨子里豁然开朗,比其他任何一个山头都要宽敞。
里面灯笼高挂,屋舍林立,已然发展成熟如同一座小镇一般。
并且每隔五步十步就有山贼站哨,十分严密。
只有各山头寨主所带来的人才能顺利进大寨。
他们先去贺寿堂,只见堂上各寨带来的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散发出的珠光宝气比灯火还耀眼。
而那大寨主,端坐在上首,气稳如山。
贺完寿,大寨的山贼就带着他们去吃席。
那席面之丰盛,就连江南首富家的千金见了都忍不住直咽口水。
毕竟在山寨这么些日里,每天吃的不是咸菜下馒头就是咸菜下面条,眼下这席面上可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小姐拉着穆眠眠衣角问:“我们坐哪桌?”
穆眠眠便与舒儒道:“看这场面,一时半会散不了,大虎哥,我们先吃饱了再说吧。”
然后他们就去跟别寨的山贼们一起拼桌。
山贼们坐在一起,那都跟从牢里放出来似的,吃相凶狠。
照小姐以前的性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肯定不屑与这些人抢食,但现在么,摆在桌上的就都是山珍海味,要是筷子伸得慢了点,就没了。
于是乎,小姐和穆眠眠两个,两眼冒光,使劲吃起来。
至于舒儒,完全用不着他自己抢,因为穆眠眠抢的时候顺带帮他的也抢了,直往他碗里夹。
小姐两颊塞得鼓鼓的,一旦有新菜端上桌,她都时刻准备着伸筷。
她之前怕山贼怕得要死,但现在跟山贼抢吃的抢得最勇。
小姐含糊道:“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肉居然这么好吃!真香!”
其他山贼听了,唏嘘道:“在自家山头哪有这样的伙食,只有在大寨才能吃得上!”
另一山贼道:“反正寨主是送了礼的,那么多金银珠宝,得敞开肚皮吃够本了!”
要是可以,各山头恨不得把满寨的山贼都带过来吃,不然送出去的礼多可惜!
大寨大约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或者说又怕各山头所有人聚集不方便管理,所以才限定了人数。
反正就是吃死在席上,也是不可能把本全部吃回来的。
整个场地喧哗嘈杂不已,酒肉充斥,让人渐渐忘乎所以。
山贼们多喝了点酒,容易情绪上头,不免想起自家山头与别的山头的那点过节来,尤其是之前舒儒做为寨主身边的红人还往各山头走动活络了一番,使得这个山头看不惯那个山头的作风,那个山头又看不惯这个山头的为人,于是趁着酒劲儿三言两语不合就闹翻了。
桌上杯盘狼藉吃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是谁率先掀了桌子,然后各方人马就撕打起来。
穆眠眠赶紧拉着小姐往边上躲。
小姐手里还抓着个鸡腿啃,不明白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吃着吃着就打起来了。
眼下时机正好,穆眠眠叮嘱道:“你好生在这待着,我有事去去就来。”
小姐连忙抓住穆眠眠,无措道:“你走了,他们要是打我怎么办?”
穆眠眠道:“你就说你是这大寨的,他们便不敢打你。”
小姐道:“那你快点回来啊。”
穆眠眠和舒儒分头行动,窜进人群里,眨眼就不见了。
小姐继续蹲在屋檐下啃鸡腿,她啃得胆战心惊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后来还真有山贼盯上了她,见她置身事外,便问:“你是哪个山头的?”
小姐哽了哽,道:“我就这个山头的。”
山贼们转头就又继续打架去了,还当真没有为难她。
穆眠眠和舒儒各自查探一片区域,这大寨占地广,除了吃席的那片地方,其他地方山贼不得随意出入。
穆眠眠蹲在某处屋顶上,遥遥看见山下有零星灯火来,朦朦胧胧地穿过林子,上到大寨寨门前。
还有专人出寨上前迎接。
穆眠眠当即朝寨门那边掠去。
路上放哨的山贼忽觉背后有人来,山贼连忙警惕地回头看去,哪有半个人影,只有一道浅浅夜风。
穆眠眠动作快,她到寨门附近时,见得那一行人正正走进寨门。
同时,舒儒也不知从何处过来了,在穆眠眠所处的阴影角落里落脚。
两人看着来人,有护卫前后打着火光照路,山贼在旁招呼。
负责招呼的山贼穆眠眠和舒儒都见过,是大寨主身边的亲信,在寨中地位可不低。
而中间簇拥着的几人,皆是衣冠叠整,很有派头的样子。
穆眠眠小声道:“他们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
舒儒道:“应是官邸人家。”
穆眠眠道:“舒大哥怎么知道?”
舒儒道:“虽是着常服,但踩的却是官靴。”
穆眠眠点点头,道:“舒大哥观察入微。看他们的架势,官应该还不小吧。”
舒儒道:“非寻常小吏所能比,官级可能在郡守以上。”
穆眠眠道:“这也能看出来吗?”
舒儒细声在她耳边道:“这十八里寨能这般有恃无恐,附近官兵屡剿不成,背后可不是一般县令城守能撑腰的。你注意看他们的穿着,衣缘几层,腰佩何种纹饰,都有讲究。”
两人隔着这么一段距离,还能看清来人腰佩上的纹饰,穆眠眠听他的细细一看,道:“有的腰佩有竹兰山水,有的有祥狮瑞兽。”
不用舒儒点破,穆眠眠自顾自道:“当官的人尤其在意这些,在官场都是有等级之分的;要是佩错了腰佩,被人拿住把柄是容易遭到弹劾的是吧。”
舒儒道:“正是此理。”
穆眠眠道:“通过腰佩纹饰文官也有武将。”
穆眠眠又道:“难怪这十八里寨能占山为王至今,官府都没再派兵剿他们,背后还真有这么大的靠山。”
舒儒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