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皎的强势镇压下,慕临川将只嚼了几下的枣子吞下去,下一秒,赶紧抠嗓子眼,试图将枣吐出来。
“呕——”
不知是被芥末辣的,还是催吐反应,慕临川眼泪汪汪,看上去十分可怜。
云皎将他探进口中的手指掰出来,
“别吐,药很贵的。”
“多少钱我赔给你,吐出来还给你,就清不了了。”干呕时咳哑了嗓子,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花钱买不来,我师父给的保命药。”
他趴在炕沿,垂着头,云皎蹲下身,看着他眼睛跟他讲道理,
“我们俩的秘密哦,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骗程姐说要五天才能好,明早伤口就可以愈合了,这么珍贵的药材,你可要珍惜啊。”
至于为什么说五天,是云皎的私心。
她估摸着,五天内差不多能把冰城的案子结了,这几天她还能多看他几眼,要是明天他好了,立马去拍戏,一进剧组连轴转,她就瞧不见他了。
半晌,没听他回应,两人僵持住。
突然慕临川笑了两声,
“呵呵。”
坐起身,包容地看着云皎,语气温柔,
“你在出气对不对?故意使坏,给我拿最苦的药,喂蘸芥末的枣,其实我的伤好不了,你就是气我之前骂你,恶搞我。”
宁可相信伤好不了,也不相信云皎说的两清是真的。
看着他自欺欺人,云皎不知如何作答。
慕临川也没想她回答,自顾自说道,
“云皎,这回消气了吗?消气了,我们和好吧,什么两清不两清的,以后别开这种玩笑吓唬我,一点也不好笑。”
到嘴边的话,像噎住一样吐不出来。云皎艰难地找回声音,戳穿他为自己编造的谎言,
“我没有开玩笑。”
“枣呢?你怎么解释,什么病要吃芥末?”
慕临川自嘲一笑,
“我见识少别骗我,偏方也没有这么偏的,是为了惩罚我对不对?我以后再也不骂你笨蛋了。
我们好好相处,你也别骂我蠢货,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谁也别笑话谁。
你看,我们吵过架还能好好在一起,说明我们还是很合拍的,你什么时候把准男友转正啊?”
长长的一段话,慕临川絮叨着,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仿佛将时间快进到成为云皎正牌男友的日子,眨着眼睛,期待云皎的答案。
和慕临川一紧张就话多大不相同,她心绪大乱的时候惜字如金。
尽管扎心,云皎还是按照准备好的措辞说道,
“枣是药引子,芥末,对不起,星辞放的。”
慕临川脸上的幸福碎裂,被迫从美梦中惊醒,口中药苦到心里。
说话时,声音和人好像分了家,云皎看见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干巴巴说着,
“当时,说好的,你也答应了......”
“我忘了。”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慕临川耍赖不认账。
云皎拿出以前拒绝求爱,故意刁难他的话,
“我说了,我没有那么好,我们一旦开始,只有我可以说结束,你不可以拒绝我,不可以主动说离开。”
慕临川长叹,苦笑道,
“所以,云小姐现在要行使权利了?”
“是。”
又是一阵沉默。
云皎静静地注视着他头顶,心中庆幸,好在他没哭。
实际上,是每一次干脆的拒绝,让他伤心透顶,已经哭不出来了。
“没什么事,早点休息吧,明早伤口就能结痂了。”
云皎背过身,给自己铺床,真尴尬啊,刚说了分开,还要勉强住一起。
身后传来他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别样的苦涩,
“我能问问什么原因吗?”
“不是你的原因,你很好。”是她不想将心思过多牵绊在一个人身上,她讨厌这种失控感。
慕临川自嘲,
“这就给我发好人卡了。”
又自贬,
“是我不够好看了,还是新鲜感不够了,让云小姐没兴趣了?”
虽然外人看起来,慕临川像傍富婆,可俩人相处,云皎从未拿这些话讽刺他。
他一时落魄,她恰好在能力范围内拉一把,项目成功了,双方都有钱赚,没必要挟恩图报。
听见他将自己贬得如此卑微,云皎转过身,
“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那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啊。”
他语气轻浮,又咬牙切齿地强调,
“你现在可是我金主呢。当然能对我这个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云皎心中升起愤懑,她一直努力压抑自己,照顾他自尊心,临走前还想着给他铺好后路,现在居然被如此控诉,
“我从来没这么看你,要是相处过程中让你难受了,那我们就此远离岂不是正好。”
“好个屁!”
他知道自己脾气坏,但是面对云皎时更坏,她总是能精准踩到他发怒点。
慕临川气得再次飙脏话,面红耳赤地朝她吼道,
“好你大爷,云皎!你有把我当人看吗?动不动就要推开我,你当我是什么?
一个无聊时抓过来任你揉捏的玩偶吗?我就算是个面团捏的,你一拳打下去还有个坑!你知不知道我也会痛啊!”
知道,因为我也会痛。云皎在心里回答,可是既然决定离开,就不能再纠缠下去。
她眨眨眼,故作轻松道,
“那你自我消化下,长痛不如短痛,你要是觉得亏,我会让滟滟多给你资源补偿你。或者你有想要的资源,我也能帮你争取。”
“呵,好一个权势滔天的大佬,你以为我看上的是这些吗?”我明明图的是你。
“知道少爷看不上,那只有这些了。”云皎趁着深呼吸摊开手,如实相告,
“别的,给不起。”
“给不起你为什么招惹我,什么霸王条款的合同,不经你允许不能和别人产生情感纠纷,你都是在逗我玩?”
他声声控诉,明明上一秒他还抱着俩人双宿双栖的信念,下一刻,她却要单飞!
“你也说过,都是第一次接触感情,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你没想到?你是现在没想到,还是早就没想到?怎么去一趟冰城,带回来个绿茶精就没想到?你要为了别的男人抛弃我?”
云皎愣了一下回道,
“也算吧。”这也是原因之一。
慕临川快疯了,歇斯底里地喊,
“你承认了?”居然承认了!
幸好云皎提前设了隔音结界,不然全院人都得被他喊过来,尤其爱凑热闹的宋让酒。
声音大到她都不自觉掩住耳朵,索性交代清楚,不是他不好,是俩人实在不合适。
“你说星辞吗?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他这样的,我老家岛上还有几百个,我以后肯定不能和他们断了来往。”
星辞一个你都相处不来,别说其他人了。
不只是情谊,大家还是利益共同体,岛上所有人本身都有极大的研究价值,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防人之心不可无,云皎防了十年,对十岁前的生活只字不提,更不可能告诉一个即将被甩、有可能因爱生恨的前夫。
“所以你就和我断了来往?”
无力感油然而生,吵架伤心又伤身,他又饿到现在,慕临川质问后,瘫靠在墙边,倚墙而坐,目光呆滞,失望地低语,逐渐失声,他今天用嗓也过度。
“我以为只要我们彼此坚定,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可你从来没有坚定地选择我,我永远是你的备选项。”
他没说错,云皎认,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甚至极少弯下的腰,微微俯身表达歉意。
一谈感情,她总是和自己思维不在一条线上,慕临川气到麻木,眼不见为净,闭上眼将泪水憋回去,不看她。
云皎以为他烦透了自己,抱起枕头,
“那我走?”
忍无可忍,慕临川闭着眼顺势抓起手边的东西朝云皎扔去,气急之下,力气出奇的大,任何手感都是轻飘飘的,他以为是那包抽纸,打在身上也不疼。
扔出去,后知后觉,触感毛绒绒,暖乎乎,胖嘟嘟——
半空中传来惊恐的猫叫,“喵嗷——”
一只毛球四爪张开,冲着云皎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