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大殿里都是仙人,可谓是济济一堂。悟空原来担心此去西昆仑人手太少,场面不够。等他来到大殿里,才发现不只是羲灵来了,还来了不少可仙居的绝色女仙。她们以羲羽为首,侍立在羲灵身后。
悟空先后去过可仙居三次,可都有重要事情,顾不上找可仙居的花魁名妓放松放松。今日这些花魁就站在羲灵身后,悟空的目光早越过羲灵的头顶,在“名花”丛中扫来扫去。
但见这个身材妖娆,那位笑容甜美,这位肤白腿长,那位妩媚似水;呀,好一幅春光明媚,风月无边的佳丽竞芳胜景图!
羲灵见悟空走了神,忘了同自己打招呼。她也不见外,站起来拉着悟空的手笑道:“悟空,我的姐妹们也想去蟠桃园见识见识,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带上她们?”
“方——便!有诸位姐姐同行,何止是方便,简直是俺的荣幸。快请坐,都请坐。上茶上茶。”
羲灵笑道:“悟空,你看我师兄也来了。”羲灵往对面一指,悟空扭头看去,才发现释迦摩尼带着几位弟子就坐在对面。
悟空朝如来招招手,哈哈笑道:“如来,你悄没声地躲在这里,害的俺老孙没看到你呀。幸亏咱俩交情好,要不然会有人说俺重色轻友,欺佛害道了!”
如来呵呵一笑:“大圣说笑了。须菩提,你等过来向大圣见礼。”
和谈大会一战,十八罗汉折损近半,须菩提也受了重伤。这几日伤好了,他便想随如来去蟠桃园看看。不料,如来竟然跟着羲灵先来了齐天。
孙悟空进殿后,须菩提顿觉浑身不自在。他趁着羲灵与悟空交谈,低下头,缩着脖子,往师弟群里挤,想躲起来,避免与孙猴子正面相见。他自以为得计,正在自鸣得意,却被师尊点了名。
没办法再躲,须菩提答应一声,满脸谄笑,领着师弟们,来到孙大圣面前。
须菩提双手合十,高声道:“拜见大圣,愿大圣心愿得偿,早日领袖三界。”
悟空故意笑道:“这位大和尚有几分面善,俺近日事忙健忘,你的法号是?”
须菩提本想含混过关,他故意低声道:“大圣,取笑了,在大圣面前,贫僧还是那个溜须儿。”他语速很快,音调极低,简直是悄不可闻。
悟空哈哈大笑:“什么溜须儿,拍马女的,你还是尊师首徒须菩提。”
须菩提在和议大会时,被悟空擒住,被迫改名溜须儿后,被师门同辈笑话了许久。尤其是观世音阿婆萝,她自恃爱徒身份,不遗余力的借此事打压须菩提。须菩提在释门里,几乎抬不起头来。
如来今日特意让须菩提向孙悟空见礼,就是想解开两人的芥蒂。果然,如他所料,孙悟空给了面子,须菩提的老脸上闪现出光芒来。
如来走近道:“大圣雅量,须菩提你们退下吧。”
悟空道:“大家这么呆立枯聊,十分无趣,角端,拿花果山的椰子酒来,俺要与诸仙痛饮几杯。”
羲灵和如来一同摆手,羲灵道:“酒嘛,带上路上喝。西昆仑云路遥遥,咱们还是及早赶路吧。”
悟空道:“如来佛祖,你看呢?”
“赶路要紧。”
“好,咱们出发。”
悟空率领众仙,出了安天大殿,恰好遇到觉玥等来汇合。于是,诸仙纵上云头,一同赶往西昆仑蟠桃园。
还没有到昴头岭,羲灵便道:“悟空,你为何不用光遁之术,送大家到蟠桃园呢?这种飞行速度,怕是要误事!”
悟空原是要人前显摆一下,羲灵的话搔到了他的痒处。悟空故意道:“羲灵姐姐,有释迦尊者在,俺还是不要乱显摆吧?”
如来呵呵笑道:“贫僧正要看大圣的手段。”
“那俺就献丑了。”
悟空脚踩云头,双手阴阳一分,左右圈转,化成一道光圈。他暗念法诀:我有玄元道,心通处处…默念三遍后,喊了一声“疾”。在云头之前,出现了一道硕大的光圈,发着五色的光芒。
悟空道:“诸位,西天路遥,时间紧迫,俺设此光门,纵然几十万里云路,可一步跨到。请诸位经由光门,径至桃园。”
众仙纷纷跨入光门,然后消失在光影里。觉玥走过悟空身旁,拍拍悟空的肩头赞道:“真有你的,孙师兄。光遁之术是飞行绝技,只有天外仙宗能够参悟。师尊偏心,竟然传授给了你。”
悟空得意非凡:“这却是俺自家悟透的,不是师尊恩赐!”
“嗤——说你胖,你这猴头便喘起来,自个会的,谁信!”觉玥笑着走进了光门。
最后剩下羲灵、如来和悟空站在光门前。悟空一条腿踏在光门之侧,请羲灵和如来先进光门。
就在悟空这一侧身,光芒洒满他的全身,如来的慧眼却看破了端倪。
如来停下脚步,皱眉道:“大圣,近日可有不舒适的感觉?”
“什么不舒适,俺吃得好睡得香,心情快乐得像在云里飘!大和尚,你为何问这种怪问题?”
如来叹了口气:“方才光芒照射之下,贫僧观大圣体内戾气暗流迅猛。大圣乃是金仙之体,何处沾惹的戾气?大圣,你莫非和九阴魔尊交过手?”
“好眼力。不错,在方丈山,俺和九阴魔尊对过一掌。”
“大圣,九阴魔尊掌中的戾气已经深入你的体内。依贫僧之见,大圣最好回齐天修养,不要去蟠桃园。”
悟空不以为然:“大和尚,你净胡说。俺没中戾气,你定是看花了眼。俺不去蟠桃园,便让九阴魔尊奸计得逞。”
羲灵道:“大圣说的对!师兄你看花眼了。大圣与九阴魔尊比斗时,我就在边上。我亲眼看到九阴魔尊被大圣打得落荒而逃。大圣取得全胜。师兄,你再看看,大圣身上哪里还有戾气?”
如来哼了一声:“不用看了。我能感觉到大圣服用过贫僧的舍利子,自然也能感受到他体内蠢蠢欲动的戾气。灵妹,你与混沌魔尊相识最久,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吗?”
羲灵笑道:“师兄,自三界大战后,混沌魔尊消失的太久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我连他的相貌也记不清了,更别提那种戾气了。大圣,咱们走吧。我这师兄哪里都好,就是喜欢疑神疑鬼的。”
羲灵牵了悟空的手,肩并肩走进了光圈里。
羲灵的表现,大大出乎如来的意料。如来深知羲灵对他用情很深,而此刻的羲灵,却对孙悟空柔情似水,把她亲爱的师兄晾在一边。而且,如来清清楚楚地看到戾气萦绕在孙悟空的心底。他相信聪慧过人的羲灵也必能察觉到。
羲灵故作不知,究竟要做什么?如来强压住心头的疑虑,诵了一声法号:“南无释迦摩尼佛”,然后飘身进了光圈。
当如来从光圈里迈步走出来时,双足已经踏上蟠桃园的东关外。他手下的徒弟们,立在路旁,正等他出来。而羲灵和孙悟空,就在不远处,他俩肩并肩站在花果山的猴子兵将前,聊着什么,神态亲昵非常。
如来竖起耳朵,他们的话语便一字不漏地送入耳中。
原来花果山孙青率兵早到了蟠桃园东关外。原来,他们计划攻打蟠桃园。可是到了现场一看。蟠桃园四面城门大开,任神鬼魔怪随意通行。
孙青没有进城,而是依照约定就地扎营,等候孙悟空的到来。
孙青禀告的前情,悟空问道:“阿青,你见过孙胜没?”
“回大圣,没见过。我已经派出斥候进城打探。回来的斥候报告说大将军、瑶姬公主等已经去了桃谷。”
孙青讲完,悟空道:“走,咱们进城,直接去桃谷。俺要看看九阴魔尊如何复活蟠桃仙树,如何用仙桃款待众人!哼,夺了俺的九转仙丹和扶桑子,这笔帐,俺要她加倍偿还。”
“大圣,这些兵马带进城去,还是就地驻扎?”
悟空道:“蟠桃园的桃谷外就有一座大军营,听说朱翼曾经驻军该处。你把队伍拉到那里去。万一有事,可以就近调兵。”
孙青答应一声,举起令旗,就要调兵。
羲灵道:“且慢,悟空,九阴魔尊狡诈多智,万一她在桃谷外的军营里设了埋伏,这些兵马就危险了。不如就驻扎此地,只我们进城。两处内外呼应,一旦有事也不怕。”
悟空想了想道:“嗯,还是你说的对。阿青你留下来,统领他们加固营防。记住,没有俺的命令,不要轻易进城。”
安排好孙青后,悟空招呼释迦摩尼一起进城。于是,孙悟空居中,如来在右,羲灵在左,她挎着悟空的胳膊。孙悟空等三位当先,须菩提和阿婆萝拖后,再后面是弥勒佛和燃灯古佛,其余弟子落在最后,浩浩荡荡进了蟠桃园的东关。
蟠桃园城关内,与城外景色大不一样。原来的桃园就是围绕桃谷而建,道路比较狭窄。杨婉瑾喜欢清净,蟠桃园的城中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什么外来神仙。那时候,桃园街上只有两种神仙:一些是桃谷里工作的黄巾力士和仙女;还有一些是守卫桃园的军士。
现在,蟠桃园落入九阴魔尊之手,她采取开放式的管理。不仅撤掉了守卫,还允许道路两旁“摆摊设点”。三界中的商贾闻风而至,他们不奢望可以吃到蟠桃,他们只求可以向前来赴会的诸仙,兜售货品,大赚一笔。
于是,本就狭窄的街道两边,摆满了摊位。各色奇珍、各种罕物,陈列在摊位上,可谓琳琅满目。嘈杂的叫卖声,把拥挤的街道,变成比天市垣还要热闹百倍的人间菜市场。
如来也是喜好清静的,他被拥挤的人流,挤来挤去,不禁皱起眉头。他诵了一声佛号,叫道:“孙大圣,这里齐聚仙魔,十分拥扰,贫僧有些不胜其烦。不如,咱们早些去桃谷为好。”
孙悟空指着远处的矮山笑道:“大和尚,看到那座矮山没?那座矮山上有座亭子,叫作五合亭。它就是桃谷的中心。”
如来仰首凝望,果然看到不远处有连绵起伏的小山。中间一座小山,矮墩墩的,山顶有一座五角大亭子,亭子下面是一片葱绿的树木。在绿叶的掩映下,还有不少红色的小点,不知道是什么果实。
如来手搭凉棚,想仔细看看那是什么树,什么果实。他边看边道:“大圣,你说的五合亭就是那一片葱绿上面的五角亭吗?”
此时正当寅时二刻,太阳还没有跳出山脚下,光线正暗。矮山之上还有薄薄的白雾,受白雾的遮蔽,一般神仙根本看不到五合亭。如来能看到五合亭,引起悟空由衷的赞叹:“如来,你是初次来蟠桃园吧?俺来了数次,只是模糊的看到五合亭的轮廓。你能看清它在一片葱绿之上,佩服佩服。”
如来笑道:“大圣谬赞了,咱们快些走吧。”
悟空心里猛然一动,叫道:“俺记的上次五合亭那里还是一片枯树残枝,你说现在是一片葱绿,难道,难道九阴魔尊当真将桃树救活了?”
羲灵道:“过去看看。”
正在这时,十字街头响起一阵金锣声。哐哐哐哐…锣声连响三通,街道上的仙魔鬼怪都静了下来,扭转身子看向十字街头。
一个异常高大的黑巨人,右手持铜锣,左手持鼓槌,他的肩头上扛着一位三尺左右,十分瘦削的黑烟人。
虽然两位魔族人的依旧没有面目,只有脑袋的轮廓,但是孙悟空一眼就看出高大的黑巨人是魔荡,而他肩头扛着的正是魔杰。
悟空小声道:“羲灵,那位瘦削的就是魔杰,是魔族的大帅。当初三界上仙合力将魔族封印在天河之下,那个长达千万年的无敌封印,就是被他毁掉的。”
羲灵道:“嗯?他瘦小枯干,竟有这等神通?当年魔尊也毁不掉封印的。走近些,我要仔细瞧瞧他有何过人之处。”
悟空、羲灵和如来随着众仙,向前走了几步,静听两位魔将有何说法。
魔荡手中鼓槌又敲了一通,金锣声振,十字街头渐渐聚满了神魔鬼怪。
锣声一歇,魔荡哈哈笑了几声,朗声叫道:“诸位上仙,诸位邪魔,诸位厉鬼,诸位妖怪,大家近前来,听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