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定辽右卫运筹帷幄,但过去几年朱七牛多少还是去过几次辽东其它地方,对于各卫所的实际情况又岂能不了解?
张冰洋说的士兵久疏战阵的问题,朱七牛也是高度关注的,并没有因为他们当初跟着自己两度北伐而假装看不见。
“结合我想快速拿下女真、蒸汽机船带来的全新战争方式以及不少卫所士兵久疏战阵,你们就能猜到我的想法,真是不简单啦。”朱七牛赞赏道。
朱四牛笑道:“因为每次事后想想你的计策,都会发现其实并不复杂,反而十分堂堂正正。”
朱七牛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毕竟背靠一个强大的祖国嘛,用兵自然是以用正为上,而不是冒险的用奇。”
朱七牛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折:“四哥,老张,我起草了一份奏章,你们看一看,如果觉得不错,就一起联名吧。”
朱四牛接过奏折。
张冰洋立刻凑过去看了起来。
“嘶……。”
“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朱七牛笑而不语。
张冰洋思索了片刻:“确实,这样的部署更加合理。”
朱四牛道:“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女真各部这下要倒霉喽。”
十日后,这份由三人联名上奏的奏折便经由通政使司送达到了皇帝的龙案之上。
朱雄英没忙着看里面的内容,反而先看起了署名。
“七牛居然署名了,还是经过通政使司递上来的,这下大家该都知道他在东北了。”
带着疑惑看起了奏折内容。朱雄英很快明白朱七牛这么做的原因了。
“因为李成桂不仅仅是带着贵族官员牟利,还把百姓牵扯进来了,导致基本盘做大,经济战时间延后,所以不得不用实战取代之前的针对女真的计划吗?”
摸了摸下巴,朱雄英道:“好好打一仗也是可以的,自北伐战争结束以来,大明还没正儿八经的大战一场呢。”
“那些燧发枪啊,虎蹲炮啊,都造了一批又一批,该轮换的都轮换了,还没正儿八经在战场上一展雄风,也是时候让世人好好见识一下大明的武力了。”
“就是这女真各部族在前朝时曾是大元眷属,大明建立后拒不归顺,因此出兵攻打他们的理由有点牵强了,看来七牛也有点着急了。”
“想尽快拿下女真,为我永乐盛世添砖加瓦吗?”
“可这仗一旦打起来了,后世的评价可真不好说,七牛之所以暴露自己,在奏折上署名,是想为我分担火力吗?”
“真是好兄弟啊!”
擦了擦眼角泪花,朱雄英细心的将奏折重新折好,放置于锦盒之内,接着提笔挥毫,洋洋洒洒写下了一份圣旨,又亲自拿起皇帝之宝盖了印,递给一旁的太监:“速令五皇叔及太师万三重前往朝鲜宣旨,不得有误。”
“是。”
三日后,早朝之上,朱雄英这才不咸不淡的提起了朱七牛意欲集结海陆两方人马夹攻女真之事。
不出朱雄英所料,一听这事儿,相当一部分文官直接炸锅了。
“不可啊皇上,女真族群现在虽然没有正统皇室,但被前元征伐之前乃是大辽和金,它们与大宋几乎处于同一时间,按照法统来说,他们并无向我大明俯首称臣、肝脑涂地的必要,岂能因为其曾俯首于前元铁蹄之下而不卑躬屈膝于我大明而攻打他们?那我大明与前元何异?”
“张大人所言极是,皇上,斌王殿下虽然功勋卓着,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考虑完全,此攻打女真之事,臣也认为万万不可。”
“如今我大明之疆域已然浩瀚无垠,实在没必要再对外扩张了,何况是女真那样的苦寒之地?”
“臣早年间就觉得斌王殿下杀心太重了些,殊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为了他自己的抱负,却搭上万千将士的性命,何其残忍!”
“穷兵黩武之帝王,如秦皇汉武,哪个得了好下场?秦始皇死后仅仅过了没几年,秦朝就被推翻了,汉武帝后期更是十室九空,百姓十不存一,这样的天下难道是皇上愿意看见的吗?臣请皇上下令让斌王回来待审,万不可放纵。”
“何以斌王会在朝鲜境内?他不是去云南修铁路了吗?臣请治他擅离职守之罪。”
“……。”
看着底下群情汹涌的官员们,朱雄英心里五味杂陈,既不齿这些人,又庆幸有朱七牛这么个发小。
“什么叫未雨绸缪啊,七牛这就是。”
“他早看出朝堂之上朽木为官,多是些庸庸碌碌、尸位素餐之辈,没有远见的卓识,没有为公的雄心,只想一成不变的混日子,这才在奏折上署名暴露位置,不然的话,要打女真,可就成了朕一个人乾纲独断了。”
“将来这事传到后世,朕最多就成了一包庇之人。而他,才是最挨骂的那个。”
却也不用朱雄英出面跟这些官员呜呜渣渣。
早就被他通过气的黄日高、孔十七、周光、余钱、杨士奇、孟毓崇等高官纷纷站出反驳起了那些迂腐的家伙。
“诸位大人此言差矣,正如昔日大辽大金一直对大宋虎视眈眈、屡屡兴兵来犯一般,你们怎么就能料定今日之女真不会是他日之大辽大金?所谓防微杜渐,趁着他们还弱小,而我大明空前强大,赶紧将他们收拾了不好吗?”
“万大人言之有理,东北一带民风彪悍,而朝鲜已然是我大明领土,若不收拾女真,则其随时可以切断内陆与朝鲜之间的陆路,这是何其的危险!本官就算只是个文官,不通兵略,也知道这样的地形乃是兵家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