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同样没想到皇帝会给蚕食计划这么高的评价,连忙谦虚道:“皇上实在是言重了,且不说蚕食计划是否真的那么管用,以后草原是否真的就彻底太平了,就算这是真的,那也不是臣一个人的功劳。
这不是还有皇上的鼎力支持和诸位同僚、士兵、民夫乃至各省州县的官员百姓的帮忙吗?若不是有你们,我一个人就算再能,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往远了说,战国时的名将王翦够厉害吧?七国中除了秦国外,就只有六国,可他跟他儿子加一起就灭了五国,这才促成了秦的一统。
可就算是他这样的功劳,后世史书尽管对他评价颇高,可论起功劳来那也是始皇帝排在秦国第一名的,后世之人说到秦一统天下时,哪个不是说秦始皇一统天下?
正如皇上您所说,这天底下古往今来就没有皇帝跟臣子抢功劳的,可该是皇帝的功劳,也没有哪一个臣子能抢去。”
朱标听的是身心舒畅:“好,说得好,七牛,朕以你为荣。”
“大明百姓也以陛下为荣。”
众文武百官甭管这时候到底在想啥,也全都发自内心的接了一句:“臣等皆以陛下为荣。”
朱标抚须大笑:“好,好,好,大家一起建立建文盛世。”
“是。”
“走,大家一起移步歌剧院吧,朕让人安排了庆功宴会,到了那里再详聊。”朱标又道。
“臣等遵命,太上皇、皇上、太子先请。”朱七牛等臣子齐声道。
朱标也不矫情,朝着朱元璋做了个请先走的手势,待朱元璋先行上车,这才也上了第二辆马车。
朱七牛等文武百官纷纷跟了上去。
朱七牛正要登车时,朱雄英朝着他招了招手:“七牛过来,咱们共乘一车,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数年不见,朱七牛也很想朱雄英,便跟着朱雄英一起登上了他的马车。
刚一坐下,朱雄英立刻拉着朱七牛问东问西起来,叽叽喳喳的,跟只小麻雀一样。
朱七牛倒也能明白雄英的激动心情,耐烦的一一回答着,讲解着草原上的风土人情和一些草原上发生过的趣事,乐的雄英嘎嘎的。
这般闲聊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二人都没怎么察觉到呢,大明第一歌剧院便到了。
下车后,朱雄英拉着朱七牛就要去包间。
朱七牛却反而拉着朱雄英来到了一处角落。
见无人注意这边,朱七牛小声问道:“太子殿下,太上皇好像……今天话特别少?”
“怎么,你害怕了?”朱雄英笑问道。
“咳咳,有点,那句话怎么说的,不是在沉默中酝酿,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太上皇这样我能不怕吗?”
“哈哈,放心,皇爷爷现在没空整你,他正跟父皇闹别扭呢。”
“哈?太上皇还能跟皇上闹别扭?因为啥事儿啊?”
“当然是因为皇上耍了皇爷爷一道,秘密给了你调兵的圣旨,让你调集三位皇叔的兵马去拦击脱古思帖木儿呗。”
一听这话,朱七牛立刻明白了。
原来太上皇不知道有那道圣旨啊!
这就难怪了。
太上皇满以为我会乖乖回京听他摆布,结果皇上反手来了个将计就计、暗度陈仓……疑兵之计,不仅把鞑子给瞒了,把百官给瞒了,就连太上皇都被瞒了。
对于一辈子要强、掌控欲旺盛、尤其对大儿子掏心掏肺的太上皇来说,这一波啊,属于是遭到背刺了。
那他气的不想说话,摆脸色,可就太正常不过了。
恐怕这中间还夹杂着一点失落吧。
毕竟最疼爱的大儿子长大了,开始玩弄人心,甚至把自己都给玩儿了。
这种挫败感……渍渍。
朱七牛心中暗爽,可转念一想,不禁又觉得有些脖子发凉。
太上皇肯定是不会怪罪皇上的,那作为帮凶的我,岂不是危险了?
他本就对我颇为猜忌,等他缓过神来了,不得各种法子折腾我啊?
所以皇上说的妥善帮我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解决法?
朱七牛还要再问几句,朱雄英却已然等不及了,拉着他就进入了皇帝所在的包间。
皇帝所在的包间自然也是太上皇所在的包间。
见大孙子跟朱七牛表现的那么亲热,老朱心里更难受了。
哼,儿子跟你亲,孙子也跟你亲,都为了你跟咱作对,就你好是吧?
狐狸精!
被太上皇盯着看的朱七牛:(⊙o⊙)…
众人陆续入席后,酒菜上桌,皇帝端起酒杯站起来发表了一番演讲,着重表彰了朱七牛等将士和后勤人员,期待了一番大明的未来,随即舞台上的表演开始。
皇帝朱标显得十分开心,时不时就跟朱七牛他们碰个杯,欢声笑语就没怎么断过。
朱七牛同样比较开心。毕竟是久违的凯旋嘛,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见到了这么多熟人。
然而,太上皇时不时看向他的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却让他直接开心不起来。
甚至有点心里发慌。
朱雄英注意到皇爷爷的眼神,眼珠一转,再次充当起了捧哏:“七牛,别的将军回朝都是前呼后拥,怎么你跟张冰洋和朱四牛回朝就你们三个人?你们一个护卫都没带?”
朱七牛道:“我们三个的武功都还行,用不着别人保护。”
“武功再高,也得有人保护啊,而且被人前呼后拥的感觉很好不是吗?你们立了大功,好不容易凯旋回朝,带着一部分属下招摇过市、炫耀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嘛,难道你们连一个心腹属下都没有?”
“这个……还真没有,我们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咦,你们还真是乖呢。”
朱元璋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俩表演,心中稍稍消了些对朱七牛的忌惮。
毕竟在战场之上纵横无敌的武将立了功劳后难免骄傲自满,目空一切,回朝之后若是一直这么飘,将来难保不会起野心,犯上作乱,朱元璋最讨厌、最怕的也是这种情况。
而朱七牛作为久立战功的‘草原王’,虽然先前在草原上口含天宪,权利大的没边,但确实没有因为种种际遇而改变初心,比起洪武十年时似乎也没多大变化,偶尔还是会露出憨态。
但是,朱元璋心中的幽怨也更深了。
因为朱雄英的那点伎俩在他这儿根本过不了关,不像朱标玩的那手将计就计,把他都给瞒过去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越发不爽了,时不时眼神扫向朱七牛、朱雄英、朱标,冰的三人汗毛都要站起来了。
嘿,这小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