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屹刚才对纪棠的那点异样,陆屿和苏宛辞两个都没有注意到,
但却没有躲开季修延的目光。
瞅着自家队长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情,再看着旁边沉默的纪棠。
季修延眼珠转了转,心底出现一个损点子。
由于伤口太大太深,足足处理了一个小时才完全消好毒并缝合完毕。
等伤口处理好,苏宛辞回身收拾医药箱的时候,季修延清了清嗓子,状若无意地提了句:
“刚才在门口,幸好队长反应及时,才没有让纪小姐跌倒。”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纪棠:“??”
陆屿和苏宛辞:“……”
徐瑾屹冷寂的眸,静静落在季修延身上。
某人默默侧了个身,借着端茶的动作,避开了队长的视线。
继续开口,声音中似乎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轻叹。
“本来就被匕首刺伤了这么大一片,刚止血的伤口又正好被猛地摁了一下,这下一来,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痊……”
“季修延!”
“愈”字还没发出,徐瑾屹骤然脱口的声音便冷不丁打断了季修延的话。
尽管被打断,但某人铺垫的意思已经完全说出。
纪棠又不是没长脑子,轻而易举就从季修延话中听出了点什么。
她转头看向徐瑾屹,“我刚才就是摁你伤口上了?”
徐瑾屹语气冷淡,“你那点力道,轻的跟个羽毛似的,不碍事。”
见状,在纪棠开口之前,季修延又忙道:
“队长,伤口不在大小,关键在于伤的位置。”他看着他缠着纱布的胳膊:
“就比如这手臂,队长,这么大伤口,平时日常生活都很不方便。”
徐瑾屹眉心紧紧皱起。
眸色警告地看向季修延,“你要是这么闲,就先去苏府录那边的口供,别在这里碍眼。”
一听这话,季修延瞬间怂了。
他默默坐在沙发一角。
手中捧着一小杯茶,可怜巴巴缩在那儿,不说话了。
纪棠目光从季修延身上扫过,落在了徐瑾屹身上。
察觉到她的注视,徐瑾屹将手臂上的衬衣挽下来,遮住了伤口。
冷淡回道:“跟你没关系,不用理会季修延胡说。”
‘胡说’的季修延:“……”
陆屿接过苏宛辞手中的医药箱放在一旁。
见苏宛辞似乎在颦眉想什么,徐瑾屹问道:
“晚晚,怎么了?”
苏宛辞犹豫了下,问道:
“哥上次说,等我身体好了,就将我父母去世的原因告诉我,现在能跟我说了吗?”
乍然听到这话,徐瑾屹沉默半秒。
随后,他缓缓开口。
“能。”
苏宛辞眸色亮了些。
陆屿走过来坐在她身旁,一只手臂轻轻搭在她身后沙发背上。
徐瑾屹率先说了句:
“晚晚,你父母是英雄,是无数国人敬仰的英雄和烈士。”
“八年前m国和黑帮的头目五爷在涉及大型金钱交易的途中,被湘城的警方重伤,当时偶然之下,他逃去了华林医院。”
“正好那天是你父亲当值,由于你父亲提前记住了五爷的长相,便在给他疗伤之际,给了他致命一击。”
“然而五爷这种人,哪怕是死,也会狠狠反咬敌人一口。”
“所以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随身携带的一柄锋刃插进了你父亲的心脏……”
说到这里,徐瑾屹声线停了刹那。
他看向苏宛辞,似乎是怕她接受不了。
然而那小姑娘只是执拗的盯着他,哪怕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被紧紧攥成拳头,她面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绷着声线问他:
“然后呢?为什么我妈……也……”
陆屿握紧她的手,将她紧拳的手指收拢到自己手心,轻柔的一根根的将她的手指掰开。
怕她时间长了再伤到手心刚愈合的伤。
“当时五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身上的旧伤,再加上你父亲刺的那一击,外面又有无数追捕的警方,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回去m国,便想着鱼死网破,到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那时你父亲虽然被刺入了心脏,但如果及时抢救,或许还有一线的机会。”
“五爷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他将插入你父亲心脏中的那炳锋刃拔了出来,又再次更深的刺了进去。”
“当时你父亲已经挣扎着来到了病房门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你母亲来这边寻你父亲,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血腥残忍的那一幕。”
徐瑾屹回忆着当时看监控画面的那种弑杀场面,眼底恨意和冷意越发浓烈。
“当时你父亲拼命挥手,想让你母亲赶紧跑,然而你父亲和五爷两个离门口太近,还没等你妈妈反应过来,五爷一个反手,直接狠狠拽住了你妈妈的手腕……”
徐瑾屹的声音越发涩然。
“那炳锋刃……从你父亲心脏处被猛地拔出来,血液淋漓的刀锋,再次深深刺入了你妈妈脖子处的大动脉。”
徐瑾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
病房中白色的地板上,
因苏铮和徐彦珺两个人的血,染红了整个地板。
那粘稠的血,刺目的红,灼痛了所有人的双眼。
苏宛辞下唇被牙齿紧咬着。
几乎失了血色。
耳边徐瑾屹的声音还在继续。
“当时是晚上,值班室中的人本来就不多,等被发现时,病房中,你爸爸妈妈早已没了气息。”
同样,五爷也命丧当场。
名震医学界的苏铮院士,为了除去警方追捕的黑帮头目,甚至搭上了自己和夫人的两条鲜活人命。
“那为什么……”好一会儿,苏宛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能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