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走廊里,我和唐远征远远地看着杨帆跟一个腹部微微隆起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说话。
我刚想上前打招呼,被唐远征拦截了下来。
唐远征小声说:“不要过去打招呼,我觉得这个女的很可能是杨帆的女友。”
我说:“不会吧?”
唐远征说:“怎么不会,你看看现在杨帆的这副派头跟咱们刚认识他时简直判若两人。”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杨帆身上扎眼的牌子,卫衣的胸前映着某国际知名品牌的标识,离着几十米远都能看得清。
就连他裤子的左下角也印着同样大的牌子,感觉不像是名牌加身,更像是一个暴发户,在向世界炫耀,“我富了”,“我杨帆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派头。
讲真,我真不喜欢这种打扮,让人感觉很膨胀。
人们常常觉得品牌加身就能凸显出自己有钱人的气质,我真不这么认为,首富穿妈妈牌千层底老布鞋也掩盖不了人家独特的锋芒。
只听女人不耐烦地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杨帆耐心的解释道:“再等等吧,她现在已经很难受了,何况今天下午慈善基金会的人就会来,基本上不会花咱们自己的钱,兴许还会有盈余。”
女人不屑地说:“咱们现在又不差这几个钱,我心疼的不是钱,是你天天守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孩子有什么用?”
杨帆低头说:“就这几天了,你也忍忍吧,等她走了,我就开始新的生活。”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得出,他们俩之前说的‘她’还有半死不活的孩子就是前不久刚做了骨髓移植的云朵。
而且貌似云朵现在的生命危在旦夕。
说话间杨帆的手机响了,他从随身携带的皮质手包里掏出手机,看到电话号码后,眉头微皱,连忙接起电话,撇开面前的女人,去安全通道接电话去了。
我趁着杨帆不注意。我连忙跟着跑到安全通道,杨帆说的话让我瞬间感觉惊诧不已。
幽暗的走廊里,杨帆跟电话里的人说:“你把那十三万分四笔转给我,最好每次数额不能一样,不能让人觉察出有猫腻。”
我心里话呀,如果是正常的做买卖,十三万也不算多,为什么还要分批转款呢,他都说了,不能让人察觉出其中的猫腻,那他做的这个事情肯定是见不得人的。
女人走到安全通道查看着手机说:“这帮蠢猪,十三万是分四笔转的,但是也要有点时间间隔啊,不到十分钟全都转过来了。”
杨帆有些紧张地说:“你说警察不会发现吧?!”
女人说:“应该不会发现,都是境外电汇,如果那些全都输光的,一定要让后台派人解决,省的惹祸上身,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要让他们维持在一定的平衡状态,就像前天晚上,一下赢了人家上千万的情况就不要再次发生了。”
我和唐远征听到杨帆一晚上能赢人家上千万,立刻意识到杨帆现在做得应该是跟赌博有关的非法买卖。
我惊讶地看了唐远征一眼,唐远征用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听到不远处的杨帆抱怨说:“也不完全是我们的问题,研发团队设计的那套系统本身就有问题。”
杨帆说的内容,我听不太明白,但是我搞不懂他现在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慈善基金会来捐赠救助云朵。
安全通道里,女人说:“基金会的人说的下午来,肯定不会提前来,你先陪我去做孕检吧。”
杨帆有些犹豫地说:“把云朵自己留在这里不好吧。”
女人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满地说:“有什么不好的,她不是你的女儿,对她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
杨帆无奈地说:“那我去病房看她一眼,马上陪你去做孕检。”
女人嘟囔道:“也不知道她是会勾魂还是会什么妖术,真是碍事。”
我真想锤死眼前这个女人,云朵现在已经病成这样了,作为一个准妈妈竟然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也不知道杨帆是怎么看上这种女人的。
唐远征淡定的站在台阶上,趁着女人跟我们迎面时,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
等女人和杨帆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我和唐远征快速走进了小云朵所在的病房。
云朵的病房是单间,头顶的上方飘着一个粉气球,我们进去时云朵正在睡觉。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正在发烧,脸上毫无血色。
看到云朵这个样子,我不由得有些哽咽,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有父母的疼爱,在校园的绿茵场上欢乐的奔跑才是她们该有的样子。
然而一场大病不仅让母亲远离她,而且只能在这冰冷的房间等待死亡的召唤。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云朵,云朵,你能听得见阿姨在叫你吗?”
云朵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很像母亲许莎莎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就像一对舞动的精灵。
只是人在生病时,再漂亮的眼睛也会变得空洞而又无力。
云朵努力睁开双眼无力地看看我和唐远征,很长时间才认出我们笑着说:“石阿姨,唐叔叔。”
唐远征怜悯而又疼惜地抓住云朵的手说:“你石阿姨找了你好长时间,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嘛?”
云朵无力地摇摇头,苍白的脸上留下几滴冰凉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