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临近十点多时,采购部的徐总给我打电话。
徐总最近总是催促我,让我想办法拖延苏梦考察供应商的行程。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但是我作为一个反派的内应,只好答应他却不能给他确定的时间,徐总也不是什么善人,几乎每天都催促我。
这让我感觉每天头上箍着一个紧箍咒,烦不胜烦。
看到徐总打来的电话,我心里在琢磨怎么应对他的催促。
唐远征见我盯着响动的手机不接电话,看了我一眼,又偷偷的瞄了一下我的手机屏幕,问:“怎么,相好的来电话,我在这里不方便接听?”
我不耐烦地说:“要是相好的还好办,是催债的。”
唐远征扶着门框妖娆地笑着说:“把催债的变成相好的也是一个本事。”
我看着唐远征妩媚的神态,不由得心生一计,笑着接起电话。
心里已经打好草稿来应对徐总的催命符,但是徐总这一次并没有问我工作上的事情,而是柔情地问:“妹妹,你现在方便吗?”
唐远征趴在我肩头上,侧过脸亲了我一口,小声说:“你妹妹跟你妹夫在玩亲亲呢?!”
我笑着说:“刚准备睡觉,方便……”
唐远征在我耳根旁轻声提醒说:“叫哥哥!”
这个死唐远征这是对我刚刚打扰他打电话的行为以牙还牙,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趁着唐远征不注意,伸手搂着唐远征的后脖颈,往前一搂让他在床上来了一个狗吃屎。
趁着他趴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顺便给他屁股的一侧来了一脚。
让你敢对老娘以牙还牙,老娘现场教你一招什么叫做出其不意。
电话里徐总有些警觉地问:“妹妹,你房间里有人?”
唐远征听见徐总的疑惑,仰在床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笑着说:“没有,我女儿这几天总是吵着跟我睡觉,睡在我床上,睡觉不老实总是做梦说梦话。”
徐总附和着说:“孩子现在长身体的时候,都这个样,晚上睡觉做梦跟打架似的。”
我问:“哥哥,你半夜找我什么事情?”
唐远征一听见我叫徐总哥哥,急赤白脸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逃窜到卧室之外,顺手把关上房门,跑进唐远征家的次卧,用身体顶着门。
徐总说:“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我老婆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去找你了,她让我回家,威胁我说,如果我要是不回家她就让我颜面扫地,在公司里干不下去。”
唐远征可能顾虑到我在打电话,没有敲门,但是我能感觉得出他就在我所在的次卧门外,开始是用力撞门,现在在用身体用力推门。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一对聋哑夫妻,在家里无声地作战,上演一部生活喜剧默片。
我安慰徐总说:“我说她是想让你回家,女人嘛,找不找你,看不到你,就算见着了,说不听你,又打不动你,只好威胁。”
徐总说:“还是妹妹你理解我。”
我略作关心地问:“哥哥,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你这样离家出走也不是个事儿,两口子,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清楚。躲着藏着也不是个办法,嫂子今天都着急的没有去上课。”
我一说完‘哥哥’这两个字,门外的推力差一点把我轰一边去,还好我用尽全身的力气顶住了房门。
徐总叹息一声说:“能说的清楚吗?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家,每次一发生矛盾,孩子他妈都会说,房子是她父母出钱买的,孩子是她父母带大的,结婚这么些年了,每年都要陪着她的父母过年,我在那个家里一无是处。说不清楚。”
我听见电话那端的徐总迷迷糊糊的样子,我才听出来他喝醉了。
徐总这是酒后吐真言,这正是我走进徐总内心的契机,我便安慰着徐总说:“哥哥,这些我都理解,等孩子大了就好了,你还是先回家,跟嫂子说明你心里的苦闷,我觉得他肯定会理解你的。”
刚叫了一声‘哥哥’门外唐远征又加大了推门的力气,哦,合着这是听不惯我称徐总为哥哥。
徐总醉醺醺地说:“理解,嘿嘿,理解个屁,我儿子出来之后,我儿子给我发信息说,我这样的人没有胸怀,小气,他都不屑称我这样的人为父亲。”
“房子是我岳父岳母付的首付,可是房贷是我在还啊,这些年无论工资高低,工资卡都在孩子妈手里,每天早上的造访都是我在做,孩子生病了她们一家人都说自己身体不好,我怕我儿子烧坏了脑袋,是我一夜一夜不睡觉,给孩子降温。虽然我做的早饭不怎么好吃,但是也是我一顿顿做给他们吃,也没让他们缺了营养啊。老丈人头晕厉害,我从来没有因为他平日里说我的话有多难听,只觉得他是我妻子的父亲我应该尊敬他,照顾他,在医院里背着他楼上楼下地做检查……”
我任由徐总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倾诉着自己的苦闷。原来男人也会被生活中这些琐碎的烦恼羁绊。
我们的长辈总是会用成绩,工作岗位,来衡量孩子是否有出息,但却是忘了,无论是自己的儿女还是儿媳女婿,都是自己的家人,正是这些可能毫不起眼的孩子决定了老人的晚年是否享福。
有福气的老人,儿女功成名就是其一,更多的是儿女婚姻幸福,承欢膝下。
我听到徐总说到这些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安抚着有些激动的徐总说:“哥,我理解你的苦衷,他们太霸道了,忽略了你,你这出去一趟,看嫂子着急的样子应该也知道错了,你就回来吧,孩子现在还小还需要你这当爸爸的好好教育。快回来吧!”
徐总在电话那一头哭着说:“回不去了,我只想要回我的儿子,但是就连他也说我这个当爸爸的不合格。”
看来徐总还是很在乎他的儿子的,我说:“哥,别哭了,你就算想要回自己的儿子,你总是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总要回来先跟孩子培养一下感情吧?!”
徐总抽泣着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徐总已经挂断电话,我不知道唐远征在门外能不能听到电话里徐总的声音,我感觉得出唐远征还在用力地推着门子。
我看着了一下时间,我跟徐总差不多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这么长的时间唐远征应该不会是用双手推着,很可能是跟我一样用侧身顶着门。
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他不是偷听我接听电话吗?那我就让他尝尝偷听我接电话的苦果。
我佯装没有挂断电话说:“哥哥,你还考虑什么……”
门外的唐远征加大了推门的力度,我几近支撑不住了。
又冲着手机说:“哥哥你别这样……”
唐远征仿佛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我站不住了,又叫了一声“哥哥”赶快跑到靠近门口的墙根上。
只听见唐远征扑通一声摔在结实的地板上,随后发出‘啊’的叫声。
我探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唐远征,憋着笑,我知道我要是再不趁唐远征之危逃跑,我今天晚上就走不了了。
跑到门口却不小心被唐远征摁住了脚,只要把脚迅速把脚抽出来,把穿了一天的臭鞋扔给了他。
唐远征气笑不得地说:“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我避免吃早餐时遇到唐远征,一大早,我打开厨房门探头跟爸爸说公司里有急事,来不及吃早餐了。
还没等到爸爸回应,便听见一个声音说:“我跟苏梦说了,你今天要跟着我去一趟拘留所见一下鲍咏和靳逸菲。”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我整得很惨,今天避之不及的唐远征。
我强词夺理地说:“苏梦没有跟我说吖?!”
唐远征嘴里嚼着油条,一脸愤恨地说:“我是你老板还是苏梦是你老板?”
我在厨房门口看着唐远征侧着脸,眼神要吃了我的样子进退两难。
唐远征说:“进来!坐下!快点吃饭!”
我爸爸在厨房里做饭,虽然是背对着我,但是我看到他脸两侧括号肌肉纹路向耳后延伸,还是不是笑抽了腰,他在偷笑。
我看见唐远征喧宾夺主的样子,便说:“这是私人时间,用不着你命令我。这也是在我家,什么时间吃饭,怎么吃我自己说了算!”
唐远征转过另一侧脸指着颧骨上的清淤,气急败坏地说:“这还是你昨天晚上在我的家里给我弄得呢?!”
爸爸听见唐远征说‘昨天晚上我在唐远征家里’,停下手里做饭的动作转过头,用堆满皱纹的小眼睛瞪了我一眼,眼神像叶开手里锋利的小刀子一样,能隔空杀了我。
看来在父亲眼里,女儿无论多大,结了几次婚,都是圣洁不可侵犯的。
我被爸爸看得有些尴尬,唐远征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更说错了话,便说:“你守着苏梦也得给我点面子不能硬锤我啊?!”
爸爸听见昨天晚上不止我和唐远征两个人,还有其他人在场,关了火轻快地说:“开饭喽!快叫孩子们过来吃饭!”
唐远征见有机会避免尴尬,便一溜烟儿跑出去催可可和铛铛过来吃饭。
爸爸见唐远征出去了,便小声对我说:“小唐这个人用本事,接触的女人不少,跟他谈恋爱可以,不能跟他轻易同居,不然他就不在乎你了。”
我安抚爸爸说:“知道了爸爸,昨天晚上苏梦也在他家,我们在一起商量工作来着。”
唐远征和可可还用铛铛一落座,早餐的氛围就热闹了起来,可可问左右观察着唐远征,唐远征总是藏着他清淤的颧骨,可可关心地问:“唐叔叔,你别躲了,我早看清楚了,你脸怎么搞得青了?”
铛铛这才发觉他爸爸今天的异常,跳下凳子走到唐远征的身边摸着唐远征脸问:“爸爸,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嘴里还埋怨说:“摔得怎么走路不好好看路?”
唐远征看两个孩子如此关心他,便说:“还不是你们的好妈妈,把我绊倒的?”
一家人都关心地看着唐远征,爸爸仔细地看了一下淤青的地方说:“摔得还挺狠。一雁你怎么还下狠手呢?!”说着转头责备地看着我。
唐远征见我爸爸向着他,脸上得意洋洋的。
铛铛回到凳子上关心地问我:“妈妈,你脚没有扭伤吧?!”
全家人听到铛铛的话哄堂大笑。
唐远征拿着筷子要敲铛铛的手背说:“好你个大叛徒,现在竟然向着你新认的妈妈,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铛铛振振有词地说:“我在可可家基本上都要常驻了,再说妈妈是女生我和可可要保护她吖。”
我看着可爱的铛铛,乖巧可爱,有时懂事的让人心疼,有时也幻想要是自己有可可和铛铛这样一对儿女是一件很知足的事情。
吃过早饭唐远征说他今天脸上有伤不想去送孩子,我送完铛铛和可可回来以后,唐远征让我给他脸上涂抹一点遮瑕粉底。
我的化妆品都是放在房间里,唐远征坐在我化妆台的镜子前,见我走过来刚想伸手抱我,还没有碰到我的腰,手就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我从镜子里看见爸爸手里拿着一瓶跌打酒走了进来,说:“小唐,你那里啊,抹点药酒好的快。”
唐远征笑着说:“叔,我一会儿要出去见人,太难看了让一雁用粉底帮我遮盖一下就行。”
爸爸不容反驳地挤在我们俩中间说:“一个男人还讲究什么好看不好看。”
唐远征见爸爸今天有些奇怪,便朝着我使眼色,让我拿上遮瑕粉底。
爸爸看我还在房间,便说:“一雁,你先出去一下,我这几天腰疼,一会儿让小唐用药酒帮我擦点药酒。”
我心想,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腰,感觉老头儿今天不对。
我转身走出门外,关门时故意留了一个缝隙,爸爸趁着唐远征给他涂药酒功夫儿问唐远征:“远征啊,你跟一雁的关系是怎么考虑的?”
唐远征的手停顿了一下说:“叔,你要是让我现在跟她结婚,只要她愿意我回去通知一下我爸妈,咱就结婚。”
天呐,进度也太快了,这就要二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