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菊来医院不是找我,而是找唐远征,难道她知道我在医院陪护唐远征?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女人也太神通广大了。
我正要起身,出门一探究竟,被唐远征拦住了。
唐远征起身端着他受伤的手臂,不急不慢的向门外走去,苏梦示意我坐下,问我:“来的这个人是谁?”
我没有看苏梦,盯着她身上的被子说:“这个人是我的婆婆郑菊。”
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事,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家里的一地鸡毛。
或许这就是工作令成年人心情舒畅的原因吧。
苏梦小声说:“别出去,说不定不是找你的。让小晴去看看就行了。”
小晴早已经跟着唐远征走了出去
看来这个小晴,早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唐远征的律所工作,也不知道唐远征会不会留她,现在大学生找个工作真是难。
我还是忍不住,我想看看郑菊来找唐远征什么事儿。我跟苏梦说:“我出去扔餐盒。”
苏梦鬼魅地一笑,要起身跟我一起去,我说:“你目标太大,不适合跟踪。”
苏梦有些扫兴,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
我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叮嘱她说:“有事儿叫我。”
我不知道怎么着,一早上起床我的心里就惴惴不安,我的第六感一向准确,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情。
我走到唐远征的病房,郑菊正坐在陪护床上,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大大的果篮,唐远征坐在病床上,靠着床背,小晴就坐在唐远征的床边上。
我感觉小晴这姑娘有点儿不懂礼数,即使老板再赏识你,你也要跟老板保持好距离感吧。
唐远征,让小晴给郑菊倒杯水,捶着自己的头说:“我还是有点儿头晕啊。”
我看不见郑菊的表情,只听见郑菊说:“唐主任,我真不应该这个时候来找您,但是我这个老太婆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唐远征冷冷地说:“没关系,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但是于安东的事情免谈。”
郑菊听见还有谈下去的希望,说:“唐主任,我今天来,不是因为安东的事情,是我的女儿要离婚,我想请您当我女儿的律师。”
唐远征看见我在门外,下垂的目光转向了郑菊,说:“按理来说,我是石一雁的代理律师,我就不能给你们家的人当代理人。但是看在您这么大年纪还在为子女奔波的份儿上,您简单地说说情况,我可以帮您找找合适的律师。”
唐远征一开始可能没有打算搭理郑菊,但是看见我站在门外,他想让我听听,郑莉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确是好奇,郑莉家里昨天晚上为什么吵架,称心如意的婚姻怎么走到了离婚的境地?
听见郑菊说:“我的那个女婿是个混蛋,在家里娇生惯养,自从结婚以后不务正业,整个家都是我女儿操持着,在外面吃喝嫖赌,回家就问我女儿要钱花。因为赌博,输掉了家里的两套房子。”
啊?郑莉的老公竟然赌博?我之前听说过姐夫游手好闲,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赌博,不过他们家那么有钱,也不差两套房子。郑菊着急什么?
唐远征冷冷地说:“这样的事情,谁听了都会很气愤,但话又说回来,谁没有犯错误的时候呢?你们总不能觉得人家有钱就嫁,犯了一次错误就接着甩掉吧?”
唐远征的这句话带着自己对郑菊不满的情绪,或许是为我打抱不平,也或许他本身就看不上郑菊。
郑菊哭着说:“唐主任,或许您对我有意见,但是郑莉的这个事情,你听我说,我女婿现在已经输掉了两套房子,自己开公司失败,还欠着银行一千多万,在这样下去,整个家就输没了,我不想我的女儿和外孙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唐远征面容轻视一笑,说:“那有什么办法,就算两个人现在离婚,也要的先用婚内资产还完外债,才能做财产分割。”
郑菊哭得更厉害了,说:“唐主任求求你了,帮帮我的女儿吧!她公婆在这个城市有权有势,可是人家一看儿子这样,连管都不管。我女婿的赌债现在都是我女儿在还。我不想我给女儿买的那两套房子也赔进去。”
唐远征没有正脸看着郑菊,一脸不经意地说:“那这样只能离婚,才能保全自己的财产。”
唐远征的这句话,说跟没说,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就像一股仙气,飘然而过。
只是此时的郑菊也不在乎什么颜面了,死死地抓住唐远征这根救命稻草。
郑菊擦擦眼泪说:“我女儿婚后,她婆婆家给他们小两口置办了两套房子,自己又买了一套现在住着,我给他全款买了两套,他们现在住着自己买的那一套。公婆给置办的那两套现在已经赌博输没了,女婿要用我给他们买的那两套还债。”
我真想让于安东这个大傻子看看,他天天口口声的“我妈最向着我”“我爸妈的财产都是我们的”……这些想法有多搞笑。
在发现于安东出轨以前,我或许会气愤地跟郑菊理论一下,她对子女的不公,现在的我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太太,就是一个糊涂蛋,一个强势的糊涂蛋。
况且现在的我,已经走在自食其力的道路上,不再想去依赖谁,更不想去贪图别人的财产。
事实证明,只有自己赚来的钱,才会懂得珍惜。只有自己打下的江山,才会用心的维护。
唐远征笑了笑说:“我听明白了,现在他们也只能用自己的婚内财产,也就是你给他们买的那两套房子,否则就会被追债上门,而你不想赔上这两套房子,想让你女儿离婚。”
郑菊说擦了擦眼泪说:“对对对。”
这时从电梯间走来两个老人,领着两个小孩儿,问护士站上的护士:“你好,麻烦问问,苏梦女士是住哪个病房。”
这两个老人就是,靳逸菲的父母,那两个小孩儿就是靳逸菲的女儿。他们一家人来干嘛?
看着靳逸菲的大女儿,我想起来的她的头发还在唐远征的衣服里。
前台护士们都知道苏梦是圆梦实业的董事长,隐隐约约地听说过昨晚的事情。
前台的护士说:“叔叔阿姨,你们先坐下,我们要看看病人的身体情况,再过来通知您。”
靳逸菲的父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起来心事重重无暇顾及眼前的孩子。
靳逸菲的小女儿有些调皮,在座椅上,蹦蹦跳跳,不小心摔倒了,老人没有哄劝,靳逸菲的爸爸把小女孩给揍了一顿。
我朝着唐远征示意,赶紧停止和郑菊的谈话,有重要的事情。
郑莉的家事虽然闹得天翻地覆,但是我们律所也要赚钱,苏梦是我们的大客户,万一苏梦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何况,苏梦还是唐远征的好友,我干女儿的妈妈。
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事业上,苏梦的事情比郑莉事情重要的多。
唐远征见我有事找他,看了看郑菊说:“这个债,特别是银行的债务,肯定得还,你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郑莉的公婆协商,最好能让他们帮忙分担一下。还有一点儿,现在不要跟她公婆谈离婚的事儿,否则人家一分也不会帮。我还有点事……”
看郑菊准备往外走,我便小跑着去了苏梦的病房,护士刚跟苏梦说完情况,苏梦以为是鲍咏的父母,我前脚刚进门,唐远征和小晴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跟苏梦说:“来的人是靳逸菲的父母,带着两个孩子。”
苏梦果断地说:“让他们进来。”
护士出去叫人去了,唐远征跟我说:“你马上把林可儿叫来,让她把靳逸菲大女儿的头发送去做鉴定。”转身对小晴说:“小晴打开手机录音。”
小晴的面部很放松,感觉得出她心里很高兴,只是碍于苏梦的家事儿,克制着这种兴奋。她的兴奋来源于,唐远征把她当自己人了。
我立马给林可儿打电话,林可儿说,我已经走到护士台了。
我不禁感叹,这个林可儿真是会办事儿。
我去唐远征的病房拿那包头发,却怎么也没有找到,或许昨天晚上无意间弄丢了。
我有些着急地跑出病房,正好遇上林可儿,眼看着靳逸菲的父母已经进入了苏梦的病房。
林可儿笑眯眯地说:“姐姐,昨天晚上真是辛苦你了,你那么累还要在这里陪护,你今天晚上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在这里陪护。”
就算累死,我也喜欢林可儿这张甜甜的嘴,正好我也觉得很累。
我笑了笑说:“还是我们可儿贴心,今天晚上就把这苦差事儿交给你啦。”
林可儿笑眯眯地说:“咱们自己人别说两家话。”
我顺便跟林可儿说了靳逸菲父母和女儿来的事情,又说了孩子的头发丢了。
林可儿提上手里的点心,起身说:“走咱们去看看苏总。”
我说:“靳逸菲的父母在,咱们现在去不合适吧。”
林可儿看着我着急地说:“孩子就在眼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