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135.不用查，做正事要紧
“你先回去吧。”
“是。”
殷谦思索一番，“几大粮仓还是要抓紧时间的。”
“事情再急也要有章程！”商辂看眼殷谦奏疏里写的：“我粗略算了算，你这京师各大粮仓的米斗全部都被虫子蛀了，监制新的需要大半月，那户部仓库难道没有备用？”
殷谦顿时心里急了，面上依旧带着笑：“这真的刻不容缓，每天京师几个仓要进出多少粮，用破的米斗，就好比是偷粮漏粮。”
“你既然知道，去年又为何选用不合格木材，今年河南等地，也快到黄河汛，米斗至关重要，这件事还是要告诉陛下的。”
“商公，这米斗之事，告诉陛下只是徒增陛下烦恼，我们自己协商做好不就成了，不要扰陛下。”
殷谦尽量在周旋，这件事不要让朱见深知道最好，到时候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换掉那批有问题的米斗。
商辂露出凝重之色，“制斗之事还是要和陛下提一提的，陛下对农事很是上心。”
殷谦愣了几息，瞬间明白，这事避不过陛下，用力“嗯”一声。
如果自己再强行阻拦，商学士就会起疑惑，告诉陛下也无妨，坏斗都会焚毁的，到时候更好狡辩。
这就相当于铤而走险。
自己提出来就是为公务，简简单单的审核，米斗换回正常。
若是不提，米行的事万一被有心人提起，或者御史闻风弹劾，查起来就措手不及。
“伱可以回去了。”商辂处理着公务看了眼。
殷谦从座位站起，出了文渊阁。
…………
朱见深脸色有些苍白，看她缝的很不错，随后举起右手掌，等着她回击的空，“我们成功了！”
商汝衿看着缝合的伤口，多亏他耐心指点，轻咬着嘴唇做了一番心理上的拉扯。
才举起她五指白皙修长的右手，在朱见深的掌间，轻轻拍了一下，随后有些率真地露齿一笑。
她望着同样笑起来的朱见深，心想或许他并不明白自己的小心思，但无论如何，帮到他了，大家都在笑，那就好了。
相识没多久的男女这样击掌有些逾矩，不过在他伸出手时，她确实想要这样做一次，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两个月前，她被祖父宴请家中参加寿宴的柏杞在府中花园强握了手。
随后甩了柏杞一个耳光，回到城西后不停的洗手，那时候感觉很坏，被握住那一下的触感，让她觉得恶心，就算洗也洗不掉的样子。
可刚才跟这位袁公子的手掌碰了碰后，心中觉得，仿佛做成一件很大的事一般，很开心，有了新的意义。
朱见深对两人击掌这件事就没有想太多，只觉得缝合成功是很大的好事。
午后，雨停了。
朱见深立刻和杨家娘子告别。
雨停，他们得赶快回城。
刚才不用麻药，让商汝衿给他缝伤口的举动，已经震的杨家娘子对他更加佩服，所以杀了鸡准备招待。
看这身板，又奋不顾身救孩子。
倒是很适合跟她……男耕女织。
谁想他这就要走。
“商姑娘，你不走吗？”朱见深很主动的提出邀请。
“要走的，牛车……”她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牛车大概不能用了。”
“顺路，坐我们的车。”
声音有些随意，让她觉得……有些不太稳重。
“还是不了。”
“我们不坐的。”
晴雪警惕拒绝。
马车摇摇晃晃，离开郭家庄，溶入白雾里。
朱见深没有刻意问她什么。
让人觉得你足够真诚的方法有很多种，最好的办法就是真的很真诚。
不刻意去做什么，不刻意想什么。
也不用刻意找话题。
三人坐在马车里，朱见深偶尔说一句话，大多数都是看两边的田地。
“你怎么知道那米行，用米斗量的米不对？”
“在老家时，祖母带我给佃户量米时会带着我，米斗从洪武爷开始，都是一样的，只是新旧而已，那米斗显然有问题。”
“你家院儿里还有其他孩子，你们买米给她们吃？”
“对啊，我姐姐不在家，那些孩子杨嫂子她们照顾。”
马车又安静下来。
“那个小华佗……我想有机会见见他的医术。”
“他是个哑巴，他家里是乡村的郎中，等他回来我告诉你。”商汝衿想了想真诚道。
她静静看着他，眸子里带着灵动。
朱见深想了想：“我可能今后不会再出家门了。”
“你是要读书参加明年会试？”她问道。
“不，我连秀才都不是，更别说举人。”
朱见深笑着。
那我怎么找你……她想了想：“你不是要问小华佗吗？”
有些话终究是太唐突，所以换种方式。
“那你就送信到明人斋吧。”朱见深思来想去，说了这个地：“你可以托人告诉我。”
许久之后，天微黑时，马车在城西的某条外街停下。
傍晚，下过雨的街上没什么人。
丫鬟先下去接她。
掀开车帘，临出马车厢时，她声音轻而淡，“我叫商汝衿。”
“好，我知道了。”
朱见深简单回应。
这样一来，两人也算认识了。
到宫城时，提前接应的东厂番子已经过来。
袁彬轻声道：“陛下，要臣替您查那个姑娘吗。”
“查她干什么，萍水相逢而已，是商辂的亲戚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先盯着米行和户部那边，荆襄那边，你们也查一查。”
…………
夜幕降临，整个皇城灯火通明。
昭德宫起居殿。
朱见深召方贤过来，检查了胳膊的缝合，开了几副药，万贞儿便让身边的宫女去熬制。
延绮拿着医书跟汪直坐在侧殿。
“今天有没有大臣来问？”
“李阁老让人过来问关于河南黄河汛的事，我说你在睡觉，他就走了。”
万贞儿柔润目光静静看着，倒好茶关切问道：“你是自己摔倒的？”
朱见深看向她，目光温煦：“我还能骗你这个。”
“我在看看那伤口，怕刚才帮你沐浴时水溅上面。”
万贞儿柔声说着，绕过圈儿椅，打量着穿龙袍的人，秀丽双眉下，带着几分对情郎的端详和关切。
朱见深单手揽过她，让她把半边衣袍褪下，说道：“放心吧，没什么事。”
柳叶细眉下，眸子里的光闪了闪轻笑道：“这伤不是摔倒的，缝合的人用针可真秀气。
你和我还不说真话，下次我是不帮你掩护的。你不要在出宫去了，也不要做什么英雄救美的事情。
这么长的伤口换高门大户的小姐手绢裹伤，你觉得值得吗。要是今夜感染发烧，怎么办？”
朱见深看瞒不过，大致说了在郭家庄的事，捉住她的手，道：“这事不要告诉皇后，免的她担心，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万贞儿扬起一张脸蛋儿，听到这话嗔怒着道：“你如今怎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告诉皇后娘娘，你就不怕我替你担惊受怕。”
朱见深笑了笑：“贞儿哪里担心我了，我看你近来心思都在孩子和那个汪直身上？”
“哼，你又不来看我……再说我心心念念有个孩子，你知道的。”说着起身走到榻边：“只愿今夜你的伤口不会出现感染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