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驻华大使馆正式运转了。
按理说此事非同小可,值得大伙举办一场欢庆,然而官方除了初期在异调局官网略做宣传,再无其它动作。
可即使如此,使馆开门的那刻,门前依然被人群围堵的水泄不通。
柳道友似是讶异:“驻办处主要职责乃处理有关冒用山门之名的冤屈事宜,这些人都是为此而来?
竟有这般多?”
赵奇有点尴尬:“柳道友误会了,他们……”
“啊!超凡!”小姑娘看见门前的柳道友,兴奋的举起手机拍照。
“这是柳道友!我在山门纪录片里看到过!”
“我想跟他合影!”
大使馆这种严肃场合,被热情民众整得跟追星现场似的。叶铭绷不住了,上前几步站在台阶前朗声道:“各位。
山门驻办处是……”
“叶组!”
“叶组,合个影哇!”
勉强撑起架势的叶铭败退回来,把赵奇往前推:“你上。”
赵奇也头皮发麻,但被众人目光汇聚,不好退回去:“那什么,山门驻办处只处理冒用山门名义的诈骗事件,不负责其它事务,合影什么的……”
他悄咪瞄了眼柳道友:“下班时间再说。”
“什么时候下班?”人群立刻问起关键。
赵奇刚要回答,柳道友插话进来:“赵兄,下半是为何意?”
“就是放衙的意思。”叶铭解释道。
柳道友点点头,面向人群说:“诸位,行骗兹事体大,随时可能发生,在下晓得轻重,也明白诸位忧虑,因而上班时间定为十二时辰。”
人群顿时一愣。
下班了可以找人合影,结果上班时间二十四小时,逗我玩呢?
众人质问的视线投向赵奇。他缩了缩脖子,心说我也不知道柳道友打算全天无休啊。话说以柳道友的体质,不休息似乎也很轻松。
起码他在山门的时候,从未见过谁睡觉,半夜都在各自忙碌。
人群要赵奇给个说法,赵奇给不出,双方僵持住了。
柳道友不知是察觉了但忽视,还是压根没注意,施施然道:“诸位若有冤屈,尽管来此即可。”
说完他转身走回屋内,赵奇和叶铭应付不来嚷嚷的人群,赶紧跟着进屋。
喧闹被合拢的大门阻隔,叶铭松了口气,问柳道友:“周师兄是去抓人了吗?”
“师兄在门内身负要职,不可在外久留,自然得尽快处理。”
“他准备怎么抓?”
“嗯?”坐到办公桌后的柳道友疑惑看向他,“何意?”
“额,就是用什么方法。”
“找到人,然后抓回来。”
叶铭以为自己表达的太过模糊,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各国一般都很在乎执法权,周师兄直接现身抓人,肯定会引来当地官方的反抗。
虽然他们伤害不了周师兄,但肯定会派士兵阻拦,周师兄不愿伤人性命难免束手束脚。”
柳道友的脸上露出一点困惑,片刻后恍然,笑道:“也是,山门许久未曾在此地大规模出行,此间人也少接触我等,必然缺乏了解。”
两人听不太懂,眨巴眼等他解释。
柳道友并未卖关子:“山门与灾祸交手万余年,用尔等的话说,山门处于战争状态一万年之久。
二位,若是你们的国家也这般,行事风格会如何?”
“那肯定一切私人情绪为战争让路。”
“然也,山门亦是如此。”柳道友的笑容缓缓收敛,面无表情的讲述起往事,“曾有一担任山门要职之人妄图投靠灾祸,盗窃机密杀害同门十八人后叛逃。
先辈一路追杀至某城,叛徒不敌,乔装隐于城中,伺机施展传送之术送出机密。”
那份机密万分重要,关系到我等与灾祸战事的胜负,若被灾祸得之,山门与同道的千年谋划将付之一炬。”
柳道友顿了几秒,叶铭好奇后续,追问道:“后来呢?”
“之后……”柳道友的眼神有些晦暗,“先辈有能力找出叛徒,然挨个排查所有城民耗时颇久,届时机密必然被泄露,稍作思虑后,先辈忍痛以大神通灭城。”
“灭城是什么意思?”赵奇似乎不敢相信,问出一个看起来很白痴的问题。
“城连同民,一概灭之。”柳道友没有疑惑他为何发傻,反而认真讲解。
叶铭怔神,久久不语。
旭仙人曾透露过超凡世界与灾祸的战火燃烧万年,他晓得这样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其过程必然无比惨烈。
他充分想象过当时的场景,战场上残肢断臂遍地,头颅鲜血抛飞,尸横遍野,然而终究是没预想到,竟会血腥至此。
并且最重要的是,从现在山门的氛围看,山门中人并非冷酷无情,视凡人为蝼蚁。
因而可以大致推断,那位山门先辈也是纠结过后无奈做出抉择。
不牺牲这一城之人,未来死的人只会更多。
赵奇呼吸停滞几秒,才一阵心悸的清醒过来,大口喘气。
战争这种存在,不亲身经历、亲眼目睹,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残酷,那不是文字能够完整描述出来的。
叶铭的右手握紧又松开,重复几次,声音嘶哑的问:“那,那位山门先辈从战争中活下来了吗?”
柳道友点点头,踌躇一会,又摇摇头。
赵奇不解:“到底活下来没?”
“先辈侥幸在最终一战中存得性命,然灭城一事成心魔,先辈不堪煎熬决意兵解,并于灾祸彻底败亡后的第三日施行。”
望着沉默的两人,柳道友希望缓解气氛,轻松笑起来:“正因这段过往,我山门之人虽心存善念,然若有人妄图以此欺之,怕是会栽个大跟头。”
“应该……确实会栽大跟头。”
赵奇和叶铭说着,一同望向窗外,仿佛望见了远在大洋彼岸某国的周师兄。
…………
Zd上空。
周师兄御空飞在云层中,骆希玲御剑跟在身后。
“师兄。”
“称师弟。”
“好的师兄。”
周师兄脑壳有点疼,分不清小丫头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叹口气道:“唤师弟何事?”
“抓人干啥带着我?我又帮不上忙。”
“师叔吩咐。”
“师尊?”
“然也。”周师兄放缓速度,让骆希玲与自己并肩而行,“修习不止修身,也当修心。
何为修心?
心即意。”
“听不懂。”骆希玲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周师兄没责骂,耐心且迁就的用白话解释:“心即意,意即意志,什么是意志?
意志是经历所塑造,是来自先辈的传承,是我山门开创数万年,所有的先辈。”
骆希玲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额,虽然师兄你讲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是听不太懂。”
周师兄嘴角抽了抽,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无奈说了句:“山门弟子需感悟先辈……师尊命我向你展示何谓山门。”
“我依然……”
“闭嘴!”
“喔。”
周师兄脸黑黑的:“待事后你自会知晓。”
见他似乎有些生气,骆希玲不敢说话,两人一路前行,很快抵达位于沙漠上的白布国。
“到了?”周师兄停在云中,骆希玲掐剑诀跟着停了御剑。
“就是这了,跟上。”
说完,他往地面急速落去。
…………
白布国。
某座五星级酒店。
豪华总统套房内,一群诈骗团伙的头目正举行自称的圆桌会议——十来个头目围坐在圆桌旁。
他们显然并不理解历史上的圆桌会议的真谛,浅薄认知里,觉得围着圆桌开会就算“圆桌会议”了。
这会套房内的气压极低,有人剪着指甲,有人低头沉思。
许久,其中一人敲了敲桌面:“大家当初说好共进退,表个态吧。”
“我反对解散,正是赚钱的时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也一样。
怕死还想赚大钱?求稳?那不如进厂打工。”
“我赞成解散。”一名三十出头的女人抬起头。
她对面的男头目不屑道:“要不说女人干不了大事,你要怕自己退出。”
女人并不生气,冷静讲述看法:“超凡是什么存在我想你们都很清楚,我不觉得有哪个蓝星国家能阻拦他们抓人。”
隔壁座的头目迟疑道:“我看异调局的公告也没说超凡会干涉,会不会是你多虑了?”
“我收到md那边的消息,有个单干的在旅馆房间里面离奇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首位的大头目眼神一凝:“确定吗?”
“确定。”
之前出言嘲讽的男头目见老大立场有倒向她的趋势,双手按着桌面站起身,着急劝道:“大哥,一个单干的失踪能说明什么?
鬼知道他是不是换装跑路了?”
大头目听见这话,原本打算解散组织的决心又动摇起来。
无他,近些天的收获实在是太丰厚了。按目前的敛财速度,再坚持半年他下半生就可以移民阿美享受财富自由的富翁生活了。
男头目继续添柴:“再说,我们给本地官方上供那么多钱也不是白花的,就算山门来了,官方把军队往前一顶,我不信超凡会滥杀无辜。
只要能拖延几个月,莪们去哪享福不行?”
大头目十分意动,可心底又惧怕山门:“可是……”
“大哥!富贵险中求啊!”男头目的语气充满蛊惑。
“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然我们远走他乡干什么?”
“对啊,要不是干这行,我还在摆煎饼摊。”
男头目的支持者纷纷声援,大头目权衡片刻,咬牙道:“好!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也不能一意孤行!”
女头目扫视众人,失望的起身:“我退出。”
“组织发你安家费,但分红……”少一个人就少分一分钱,大头目并不惋惜她的离开,也没有挽留的动作。
“不用了。”她果断离席,推门出屋。
男头目得意望着关上的屋门:“我就说女人成不了……”
“咔嚓——”
刚关的屋门被轻轻推开,女人走进来,坐回座位。
“哟。”男头目上下打量她,“后悔了?”
女人抬眼:“是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大头目往后靠在椅背,“组织有规矩,不是你……”
“她说的后悔,不是指退出你所谓的组织。”敞开的屋门那,一名二十多岁的少女缓步进来。
众人的思维尚未做出反应,只是下意识觉着这小丫头看着挺眼熟。
过去几秒,宕机的思维恢复运转,小丫头的相貌与脑海中的一张上半身照互相靠近,然后完美重合。
骆……骆组?
我是不是看错了?她怎么会来?
常人见了超凡,即使是出入超凡骆希玲,心里也唯有惊喜与好奇。当然也可能有别的情绪,反正绝不至于恐惧。
然而屋里众人却只有恐惧。
难怪她回屋里,原来是走不掉。
大头目手心冒汗,本能想要站起来逃跑,双腿却无法控制的发软。
“行了,别寻思跑了,这次来得不止我。”骆希玲大咧咧走到圆桌边的一张空椅坐下,端起玻璃转盘上的茶水,“哟,大红袍,在这都能弄到,挺有本事的啊你们。”
他们此刻已然回过神发生了什么,大部分头目面若死灰,个别两人眼露凶狠,手往腰间摸去。
骆希玲瞥见,毫无淑女形象的翘起二郎腿:“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枪没用,但如果开了的话,我大概会生气。
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生气容易失控,会把你们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两人的胳膊僵住,不清楚骆希玲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在佯装忽悠自己。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两人最终还是放弃拔枪。骆希玲围剿灾祸的视频他们看过,是能飞天御剑的主,想来对付两把手枪轻而易举。
“诶~这就对了嘛。”骆希玲笑嘻嘻倒了杯茶,一口喝完才接着说,“等着吧,师兄解决完外面那些人,就送你们回国。”
外面那些人?谁?
是官方的军队?!
众人兴奋起来,如果骆组的师兄不愿滥杀无辜,自己说不定有机会逃!
女头目与他们不同,仍然那副放弃的态度,小声问道:“骆组,我们会被判多久?”
骆希玲看了看蠢蠢欲动的其余人:“唔?你不打算逃?
还有,为什么叫我骆组?
被罪犯尊称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