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离开后，艾薇儿并没回自己房间。
她坐到客厅的餐桌边，泡了桶方便面，向站在门口的波特问：“老师，我印象里，你不是喜爱随意改变决定的人。”
到达卡斯镇的第一天，波特就告诉过她，暂时不打算收张牧做学生。
“事情的变化总是容易超出开始的设想，要学会灵活变通。”波特转身，爬满皱纹的脸庞微笑，
“虽然卡斯镇的宝藏没有任何踪影，但我想，我不会后悔来这。”
关于张牧改进魔法的秘密，他不准备让艾薇儿知道。
并非质疑她的品行，而是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不要去赌意外发生的概率，从根源上断绝暴露的可能，是最佳选择。
作为一名站在巅峰，多年不得寸进的魔法师，波特深知一旦张牧被察觉，必死无疑。
囚禁起来审问？
太高看那群被实力停滞的绝望，逼迫到几乎疯狂的老不死了。
他们可没耐心鞭打拷问，直接杀人用魔力晶石拷贝记忆才是符合他们的行为。
为了张牧的生命安全，波特谁也不会透露。
艾薇儿用塑料叉卷着泡面，卷到不用长大嘴巴就能塞进去的程度，魔力切断泡面。
微张薄唇，泡面送进嘴里，她轻轻嚼碎吞进肚：“说起宝藏，老师，确定是谣言吗？”
“我翻遍了小镇周围每一寸土地，连宝藏位置的线索都没得到。”波特握住下巴的长胡，“可说谣言，
魔兽的异常活跃又显得有问题。”
“总之，还要在这待些天，抽出空闲再去转转，顺便……”
波特往楼梯走：“我要想办法解决张牧的疾病。”
……
卡斯镇酒馆。
作为镇子的唯一酒馆，夜幕初临，已然满座。
晚来的酒客只好要杯钟爱的酒水，靠着大门碰杯。
小镇守备队队长——罗内·布什，不在此列。
虽然他手里的权利芝麻大，但耍起来很熟练。
“我记得你是杂货铺的店主？
街道清洁税上缴了吗？明天我派人去对账。”
两句话还没说完，店主和其他店铺的老板已经起身让出位置，跑去门外。
罗内鼻腔轻哼了声，似乎很得意他人对自己的胆怯。
还有无知。
因为他根本没有清查税务的权利，这是镇长手下的财政官的工作。
一人独占圆桌，罗内大喝服务员送酒来，脸色涨红。
年轻的服务员赶紧端来两杯猩红酒水，速度很快了，却仍被责骂。
道着歉走远，他心里疑惑，这个讨人厌的守备队队长今天怎么了？
往常总喜欢指使他做事没错，但辱骂还是第一次。
这边罗内大口灌着酒，刚刚在酒客和服务员那找来的尊严，因回忆起中午的事情转瞬退去。
该死的混蛋！魔法师有什么了不起！
求我做魔法师我也不……
真要有机会，还是希望成为魔法师的。
罗内忽然没了畅饮的心情，起身往酒馆外走。
没结账，酒馆老板连看都没看，已经习惯了。
“是的，那位异乡来的客人在我这赚走了二十五枚金币，可我觉得自己一点不亏。”
刚出门，罗内听见靠着墙壁的杂货铺店主和别人吹嘘着。
异乡来的客人？
罗内想起白天年轻魔法师的奇异服饰，上前一把拉来杂货铺店主：“你说的人，是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黑发，穿着异域风格的服饰？”
“是，是的，罗内大人。”店主被人从后面猛拽，吓了一跳，下意识回答道。
二十枚金币么……
罗内嘴角微扬，松开手，在店主茫然掺杂惊恐的眼神里走远。
一路来到小镇教会，他走进大门，找到正在教堂里对着神像祈祷的牧师。
“查理主教，有个消息，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查理套着白净的长袍，身材高大，中年模样，相貌端正，眼神里透着仁慈温和。
望着他的脸，罗内心底鄙夷，贪婪的混蛋居然长出这样一张脸，神明肯定是傻瓜，才会挑选这家伙做自己的信徒。
“罗内先生，是什么样的消息？”
“一个来自异乡的旅客，身上至少携带着二十五枚金币。”
查理盯着他，笑意莫名：“真是笔可观的财富，但我想……”
“除此之外，他或许还是个骑士？或者魔法师？”
小心思被点破，罗内毫无羞愧尴尬，笃定这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异乡来的旅客，夺去性命往镇外的森林里埋好，就算巧合被镇民发现，相信镇民没兴趣为一个陌生人较真的要求守备队追查凶手。
甚至连备案都省去。
这样，上级市政官例行检查备案，导致罪行暴露的风险也没了。
罗内自信的挺着胸膛，看着主教。
过了阵，查理露出狐狸般的笑：“我确实很感兴趣，但截杀魔法师不是小事件，他的魔法师铭牌是什么模样？”
“我没看见有魔法师铭牌。”
原来是个修习冥想法的魔法师预备役。
不过有些魔法师习惯收起铭牌，得去试试他的深浅。
查理心里有了数，恢复仁慈微笑：“我会向他说明，供奉给神明财物，是他理当履行的义务。”
“这太客气了，他如果拒绝呢？”
“罗内先生，吝啬财物，即亵渎神明。”
“那么，至少分给我五枚金币，查理主教。”
“三枚。”
“成交。”
能干掉仇人，还有三枚金币的进账，罗内双手合十拜了下神明塑像，满意离去。
查理则转身重新面对高耸的神明塑像，虔诚祈祷：
“在这祷告中，我们想为世界上的一切需要祈求。
我们为那些遭受贫穷的人祈求，特别是那些遭受暴力和残酷对待的人们。
愿您保护他们的身体和心灵，使他们能够重新找到希望和勇气。”
“哦，还有富足的生活。”
结束祷告，查理准备去卧室休息，却被教堂大门走来的一名信徒叫住。
信徒身上是一件打满补丁，但清洗很干净的长袍。
对这家伙，查理有点印象，他贡献了自己所有的财产，是一名十分虔诚的信徒。
现在来教堂，应该是又赚到钱了吧？
查理按下心底想要立刻躺上床休息，却被打断的烦躁，语调柔和：“神明铭记您的无私。”
信徒的表情有些羞愧：“抱歉，主教大人，最近镇外活跃大量魔兽，我和家人没采集到草药。”
“那过来有什么事？”
“尊敬的主教大人，我奶奶在采集草药的途中被魔兽杀害了。
明天要为她举办葬礼，所以，呃，明天的祈祷仪式我想请半天假。”
明天周一，教会要举行一周一次的祷告仪式。
缺席信徒，哪怕只有一个，仍然代表他查理对神明信仰的传播过于懈怠。
查理眼神变得淡薄：“你的奶奶多大年纪了？”
“56岁，主教大人。”
“那也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