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果放在她刚来到别墅的时候,兴许她真的会动容。
而现在,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地,都是他画地为牢的证据。
“我不可能因为他对我的好,就感动到要欣然接受他的圈禁。”
江若夏低垂着头低声道。
他可以质问她,可以发脾气,甚至可以禁足她,但凡事皆有度。
总要给她点盼头,让她的日子好过。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关系是因交易而起,就不该夹杂多余的东西。
江若夏冰冷掷出的话,让宁姨哑然。
她平淡的语调不带多余的情愫。
“宁姨,我们两个...不是心里有彼此那么简单的。”
何况,她的心里,从来没给徐知珩留过位置...
宁姨张开嘴,似想反驳,奈何无言以对。
她看着江若夏垂下的眸子重新抬起又转身离开,落下重重叹息。
江若夏隔着窗口望着上次自己翻出院子的栏杆。
栏杆还是原貌,她想着徐知珩怎么没将栏杆也加长,彻底装饰成监狱的风格。
她冷笑一声。
现在除了委身于此,别无他法。
她就像一块面团,任徐知珩捏扁搓圆。
江若夏站了许久,视线虽落在栏杆上,但看起来却像是望着远方,她难以企及的远方。
直到望得眼眶微微发酸,她才合上双眼。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紧紧盯着徐知珩的电话号。
不知道今天拨通,他会不会接起,大概还是会无人接听吧...
江若夏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手指轻点他的名字。
机械的铃声在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
半分钟过去,电话自动挂断,随即恢复一片沉寂。
江若夏缓缓垂下手臂,关上手机。
一股无力感在心里横生,宛如一把滞钝的刀来回割压她的心,却没有割破一点儿皮肉,留下硬生生的钝痛。
“江小姐,吃饭吧。”宁姨布好餐厅,出来寻找江若夏。
闻声,江若夏点点头。
这就是一头撞在男人身上的代价,幸好他们不过是情人而已。
她收起纷杂的思绪,转身走向餐桌。
江若夏拉开椅子坐下,“宁姨,一起吃吧。”
反正别墅里现在只有她和宁姨。
宁姨怔了一下,连忙摆手,“你先吃吧,江小姐,总归是主仆有别,这规矩不能僭越。”
江若夏蹙了蹙眉,小时候刘伯在他们家也是这样,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主仆有别,只记得,爸爸妈妈工作忙起来没有时间管她的时候,她总是缠着刘伯陪自己。
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般,江若夏轻笑着拉过宁姨。
“快坐下吧。”强行按下她在自己身旁落座,不顾她的挣扎。
“哎呀!不行,江小姐!”宁姨别扭着,却又不好反抗她。
“别说了,快坐下快坐下。”
江若夏一手拉着宁姨的胳膊,一手把自己的碗筷推给她。
宁姨受宠若惊,她是徐老爷子培养出来的,后来徐知珩慢慢长大,徐老爷子才把她拨给徐知珩。
最开始来到徐家的时候,她才结婚没两年就死了丈夫,一个人拉扯一个孩子。
幸好徐家收留了她,肯给她口饭吃,这才让他们娘俩儿得活。
她对徐家满是感恩,所以才有这么重的主仆之别情节绊在心里。
江若夏不管不顾起身去厨房里自己拿了副餐具,回到餐厅时见宁姨起身要走,她赶忙追上拉住。
“宁姨,规矩都是人定的,本就没有什么主仆之别,你别这样。”
江若夏将她拉回座位。
“我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无依无靠,和你待在一起能让我有些家的感觉。”
她说的都是实话,是宁姨在阮语来到别墅时为她说话,是宁姨发现她身上有伤的时候帮她上药。
也是宁姨在徐知珩发怒前给她使眼色。
如若这幢别墅只有她和徐知珩两人,恐怕到今天这样的境地,她会疯掉。
宁姨自然是个心软的人,听了这话,心瞬间化成一滩水。
她握上江若夏的手。
“江小姐别这么说,都是我该做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冷不丁来到这里,紧张害怕是正常的,我第一次见你就心里顺畅,对你格外关照更是正常。”
江若夏被宁姨认真说话的模样逗笑,她重重点头。
“我都知道!快点吃饭吧,一起吃饭总比一个人吃得香。”
她和徐知珩在一起吃饭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洒脱,在徐知珩面前她需要转脑筋,需要动心思。
好在这一刻,他不在。
宁姨见状,被她的热情所感染。
两人坐在一起像亲人一样,热络着聊天。
会议室里,此刻鸦雀无声。
刘诚和徐诺在椅子上面面相觑。
徐氏集团就新合约的工程问题举行了一场会议。
徐知珩双手在膝上合十,深邃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合约上。
“我现在虽然不是徐氏的执行总裁了,不过集团内部的事务,我还是有决策权的。”
他掷地有声。
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说,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在找死?
刘诚作为美悦基金的代表人前来参加会议,会议结束后,高管纷纷离开,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刘诚大方回应。
“自然,不过地基工程方面的工作据我所知,好像是徐氏这边负责。”
上次徐青山表态后,行动上极为缓慢。
徐青山和徐诺两人摆明了只说不做。
徐知珩知道,这和刘诚脱不了干系,于是才特意把他和徐诺都留下,这样马脚才有败露。
徐诺坐在徐知珩右侧的椅子上瑟瑟,徐青山处理完上次的问题,就飞回国外,剩下的摊子交给他来善后。
可他怎么能轻易放弃刘诚抛出的橄榄枝,那可是红彤彤的钞票啊。
今晚徐知珩又突然叫住他,怎么能让他不后怕。
这个小叔才是徐氏的正统继承人。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闭嘴,这是他妈嘱咐了千万遍的话。
徐知珩眸子微动,“的确。所以...”
他抬眸,犀利的目光锁紧右边的男人,接着开口。
“徐诺,拖了这么久的工程,到底什么时候准备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