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过去!”
“—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我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你们也该得罪我?”
“别犹豫,打过去,今天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拦着我!”
就在这京城之中有着各种动静儿的时候。
在数日之前,在另一边西北之地的昌黎小县之中,一名衣着华丽,看着就颇为贵气的年轻人却是正在这昌黎县的大街上扯着嗓子骂街。
那骂街的动静儿绝对算得上是四个大字。
不堪入耳!
不仅仅是这话语粗鄙,就连那嗓子因为长时间的嘶吼也是变得尖锐之中还带着几分沙哑之色,那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而在他的面前,那刘陶家中的忠仆,也是这他身边唯一的护卫杨铁正在闷头朝着面前的十余人冲了过去。
看那架势,仿佛已经是视死如归了。
杨铁可不是什么绝世猛将,甚至他也就是看着健硕了些,他连个纨绔身边的狗腿子都算不上的那种。
平素里赶赶车,拎点行李,打探下消息尚且还算是好用的。
但若是这聚众斗殴,甚至是以一敌十的事情,那还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那刘陶也的确是太高看他了。
而他面前的那些人,那十余名看着就颇为精悍的青年汉子,一个个都是手握哨棒,虽然看着没有杨铁健硕。
但只要是真正在街头上厮混过的人都绝对能够看得出来。
这些人一定是真正的打手,下手也绝对是非常狠辣的那种。
就杨铁这种在京城里面老实巴交的家仆,冲上去是绝对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这些事情刘陶知不知道不重要,但是杨铁是真的很清楚的,他知道自己绝对是落不到好处的。
可是这刘陶既然下了命令,那么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只希望自己挨打的时候能够不要太严重...
而现实也的确是如此,虽然刘陶那声音凄厉,那嗓子都弄成了公鸭嗓,但是这仍然改变不了双方的差距。
不过片刻功夫,这熊健的杨铁就已经被人打翻在地,然后身子蜷缩,整个人也抱着脑袋不肯再露出自己的面容了。
就这么任凭对方暴打.....
而另一边,这刘陶也落不得好,自家的仆从被打了,他哪里还能逃得过去?
几名仆从也不管什么京城不京城的,上去就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棍棒就直接落到了他的身上。这一刻,那抱头挨打的杨铁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一把将身边的几个人推开,然后硬顶着自己的脑袋挨了几棒子,最后直接扑到了刘陶的身上将他护住。
同时他还想要将这刘陶的身份表露出来。
京兆尹刘寓的嫡亲弟弟,这身份只要是一说出来,不管这群家伙是哪一家的,现在都得跪在地上给他们认错。
但是.....
“杨铁,今日这顿打你是替你家公子挨的!
你且放心,只要你今天没有被活活打死,以后你就是我刘陶的兄弟。
你的儿孙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读书我给你找先生,想经商我给他们找关系,就算是想要当个盗匪。
我也让人去疏通他们旁边的县城都尉,给我抗住了!”
就在那杨铁要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时候,这刘陶再次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一段话说出来之后。
这杨铁也只能双眼一闭,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刘陶,然后双手再次抱头,双腿蜷缩就开始默默挨打。
很快,这杨铁的气息也开始虚弱下来,就连那力道都有了几分松懈,看着瞅着就是被直接打得昏迷了过去。
而在这种关键时刻,那昌黎县的县令来忠终于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县中衙役冲了过来。
然后拼了命才冲进了那包围圈之中,将这已经被彻底打得昏死过去的杨铁以及同样鼻青脸肿的刘陶给救了下来。
“来忠,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就在作为县令的来忠准备将这里两个已经被打得这般模样的刘陶主仆两人带走的时候,那些当家暴打两人的恶仆之主也终于站了出来。
一个同样身着颇为华丽的小胖子,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胖子该有的和蔼憨厚。
反倒是满脸的凶恶,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朝着那县令就骂了过去。
就这态度,仿佛他骂的从来不是一个什么县令,他骂的就是一个自家的仆人一样。
而出身名门的来忠此时听到这话之后,那脸色也是瞬间就黑了下来。
看着对方的神情颇为不善...
不过面对这种不善的眼神,那人也同样是丝毫都不畏惧。
就这么瞪了回去,一副要继续开骂的模样,逼得那同样是名士之后的来忠将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说辞都吞了回去。
最后甚至还要换上一副更加客气的态度。
“吴家公子,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他们也是这京城来的...”
“京城来的怎么了?难道京城来的就高人一等了?
咱们西北的人就是这般低贱不成?”
那来忠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吴家公子直接怒骂了起来,不仅态度仍然非常蛮横。
甚至就连自己的说辞都想好了,没有半点畏惧不说,还直接就将这件事情定性为了这京城来的人傲气凌人,欺辱他们西北的百姓...
看他那架势,来忠丝毫不怀疑,就算是自己将那刘陶那廷尉府官吏的身份说出来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这个身份...别说在廷尉府压根就拿不出手,就算是能够拿得出手又能如何?
这吴家的公子不仅仅是这昌黎县的贵家公子,最重要的还有他的另一个身份。
是这昌黎县都尉最宠爱,也是唯一的外甥...
和那死了儿子的县丞家里一样,在这昌黎县及其周围那叫一个势力根深蒂固的。
不仅仅能够轻松煽动百姓将他架空,甚至和外面的那些流寇乃至异族都有着不少的联系。
若是逼急了,大不了来一场死无对证,最后煽动百姓闹事,这京城来的人也得考虑自己的仕途不是?
西北之地的豪族就是如此,他们在这里扎根了数百上千年,就算是当年文抄公均分天下土地的时候。
这西北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同时也是最先恢复过来的势力。
如今更是关系纠结诡异,一边互相争斗,甚至在外面还做出来过互相征伐厮杀的事情。
但另一边...只要是有什么外人前来,不管是外来的地方官员,还是这外来的朝廷使者..
那立刻就会联合在起,然后将对方架空,甚至直接赶走。
更有甚者...杀!
但西北雍凉之地的地方兵马和这些地方豪族都是沆瀣一气的,加上雍凉之地的地形又是十分特殊。
这不是这些年才有的问题,就是当年先帝在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完全解决。
只要这西北稍微稳定下来,这西北的世家豪族就蹦出来上下蹿腾了。
一次两次三次的,朝廷也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
这雍凉之地不但地形狭长,左右都是异族,连接西域都护府有着大量的银钱商货往来,最重要的这里的人还十分的彪悍。
杀伐起来是真的不要命。
最开始,这里需要用猛将以及当地豪族来坐镇,攻略两侧的异族,开疆拓土的同时也要镇压本地那层出不穷的叛乱。
可这用着用着,这里就已经是不—样了。
听调不听宣都已经成为雍凉一脉的兵马大将的标配了,地方豪族掌控粮道和钱财,让百姓们都站在了他们的身边。
这若是一个不慎,朝廷总不能在雍凉大肆屠戮,然后将这里彻底毁了。
虽然说生气,但掀翻桌子的行为还是很不可取的.…..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朝廷和这雍凉之地也是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同时这朝廷也在想尽办法在改变如今的现状,想要改变如今的雍凉。
这就导致了雍凉的世家豪族和那地方官吏不断的争斗。
作为争夺的最中心,这世家豪族之中的那些纨绔子弟们也就成为了对方的急先锋,其目的自然是对付那些外来的地方官。
用在府衙之中做官做吏的长辈来架空他们,然后用这些纨绔子弟来打击他们的威望。
让着当地的百姓知道知道,这雍凉之地到底是谁说了算..
—来二去的,这情况自然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来忠虽然担任县令,但是...却没有多少实权,那朝廷的政令虽然觉得尚可,但却完全进行不下去。
最终只能让朝廷再次派人来帮助自己...而刘陶这个急先锋自然就站了出来。
在听到了这些往事和内情之后,诚心想要和来忠结交的刘陶立刻就将这件事情给揽了过来,让来忠看着自己如何帮他出气..
嗯...嗯...很好,现在这就只剩下出的气儿了。
此时的来忠也是带着满脸的无奈之色,然后朝着那吴家的公子再次努力的笑了起来。
顺带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吴家公子,你的心情本县是理解的...
这外来之人不知道如今的情况,以为这里还是自己所在的京城。因此...因此便得罪了公子。
但还希望公子能够明白一个道理,这吴家之人的确是不怕这外来之人,但若是镇江他们打出来一个好-...
这朝廷的颜面...”
“朝廷的颜面又能如何,这里可是...”
“还请公子慎言!“此时的来忠立刻打断了这人狂妄的话语,他知道下一刻这家伙一定会说出来什么非常不妥的话语来。
甚至这话语还能够成为自己的把柄...
但是来忠更加的清楚,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如果现在就直接将脸皮撕破了,朝廷的计划就失败了。
他也会成为朝廷的罪人,成为这雍凉之地第一批被清理出去的,可谓是.….无论怎么个选择都是对他极为不好的。
因此,打断对方,或许对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那吴家的公子虽然刚刚因为暴怒有些冲动,但在那来忠的提醒和注视之下,总算是让自己的理智重新占领了自己的头脑。
“哼!“那吴家公子最后还是直接冷哼了一声,然后仍然有些愤怒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刘陶主仆。
“我是看在县君你的面子上才放过这两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
今日他们闲得没事儿就对本公子这般谩骂,完全不把本公子放在眼中。
这一顿打...”
“那是他们活该!“来忠赶紧补上了后半句,“吴公子放心就是,下官会和他们说清楚这西北之地的情况的。
还请...吴公子高抬贵手!
莫要真的将这件事情闹大了....”
“还是县君你懂事儿,呵呵...要不然你也不会留到现在。”
那吴家的公子此时听到了这里也算是终于露出来了笑容,看着面前那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来忠,直接朝着他的脸庞就是轻轻两巴掌。
那态度,那模样,简直是嚣张到了极点。
丝毫不顾及如今就是在这大街上,甚至还有不少百姓在看着这里。
可谓是将来忠的脸面彻底踩在了脚下...
“多谢吴公子了,这件事情....下官铭记于心!”
被这般轻辱的来忠仍然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不甘,然后朝着对方躬身行礼。
直到对方心满意足的最后在杨铁的脸上又踩了两脚之后,这才缓缓离开。
而下一刻,这来忠也终于长出一口气,让身后同样脸色有些难堪的老衙役们冲了过去将两个人带走。
同时立刻让人找到了医者,给他们诊治起来,省得耽误了时间再让他们死在了昌黎县。
那动静儿可就真的太大了....
不过好在这刘陶虽然做事情冲动了些,但是这杨铁是真的忠心,死死护着自家的公子这才让刘陶虽然非常狼狈。
但伤势却压根不重。
这个发现让那来忠终于将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等回到了府衙之中,立刻就没好气儿的看了过去。
“刘兄啊,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是给来某解决麻烦还是给来某制造麻烦?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没闹明白,这里可是西北之地,不是那京城繁华之所。
在这里,你那一套是行不通....”
“这里是哪里重要么?”此时刘陶突然开口打断了这来忠的话语,然后强忍着自己身体上的疼痛从这病榻上坐了起来。
同时朝着来忠问出来了一个问题。
“在西北之地...京兆尹的亲儿子被打了,难道还不能报复回去了?”
.…“此时来忠看着面前的刘陶,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刘兄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这里可是.….”
“这里是什么的地方从来不在刘某的考虑范围值之内。
刘某这辈子就只认可一句话,不知道来兄想不想知道?”
“这...还请刘兄赐教?”
“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是因为这龙...不够强!”
来忠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刚刚绝对没有多想,这个家伙完全就不是一个自己可以控制的。
他...会给这西北带来大麻烦的...
不过刘陶哪里会给来忠继续劝说自己的机会,他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是就这么将自己的这口气儿给吞下去。
那岂不是要成了京都乃至天下的笑柄?
因此,在来忠再次想要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朝着来忠一阵呻吟,连说自己浑身疼痛难忍,要好好休息了。
紧跟着倒头躺下,然后就是背过身去,还发出来了一阵鼾声。也不知道他这是浑身疼,还是脑子犯困...
不过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那来忠看到这副模样的刘陶也知道这事儿自己是劝不了了。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让着刘陶自己去想办法去吧。
俗称...爱咋咋地!
“不管了,再也不管了,一个个...全都管不了!”
带着满满的无奈,来忠直接转身就走,他知道刘陶一定会闹出什么动静儿来的。
哪怕是他还不知道这刘陶有什么手段,但是他知道就这位的性格,一定会闹出动静儿来的。
而他...
“你们这些年可是没少折辱我,现在是你们这一群纨绔子弟之间的事情。
我这个没权没势的小破县令有什么用处!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此时同样是满肚子委屈的来忠很痛快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管此事的理由,然后安心回到自己的府衙后堂。
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虽然事情不多,虽然都是那些人故意送过来的一些家长里短的麻烦事,虽然..这些事情除了给来忠增加麻烦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但来忠仍然要保证每天都要将这些事情处理好。
尽可能的让所有人都满意,最起码也要有理有据,让那卷宗之上的所有人都说不出半点不好来才行。
而这种日子,来忠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至于今日这街面上的混乱,仿佛就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一样,县丞正在想着怎么再给自己生个儿子。
都尉直接冷哼一声,然后看都不看一眼。
至于什么主记,主簿,校尉,城门令...那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看到这来忠吃了亏也是乐见其成。
甚至当天晚上还喝了两杯表示庆祝....
只不过,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刘陶在将所有人连同医者都轰出去之后,他来到了那同样是刚刚清醒过来的杨铁的床前。
看着浑身伤痕,凄惨到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忠仆,直接抬手阻止了他的一切动作。
“你放心,你家公子说过了,今日绝对不能让你白白挨了这顿打。
既然老爷子将我扔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那就别怪他儿子把这里给他搅和个天翻地覆出来了。
反正他曾经和我说过,就算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把天给他捅漏了,他也会给我扛着!
今日....就看看咱家的京兆尹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留下了这么一句狠话之后,刘陶立刻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那桌子面前,然后直接拿出那笔墨纸砚。
上来就洋洋洒洒写了—..二...三...几十封信!
然后花了重金直接让这来忠身边的老仆找了靠谱的商队将这些信帛送到京城,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京城。
然后交给了自己在京城之中为数众多的几十个狐朋狗友...
数日之后,就在这三法司同时准备加派人手前往西北的时候,一封封信帛也直接进入了这京城之中。
永陵侯府之中,如今在京城当家做主的少侯爷甘述看着手中的信帛,眉头已经是忍不住微微蹙起。
然后沉默了许久之后,朝着一旁的管家吩咐起来。
“给这送信的赏些银钱,他不是说还有其他几家也要送信么?
去找个可靠的领着,让他一家一家送上去,务必要让他手中的信帛交给该交给的人。”
“诺!“那老管家听到这话之后,虽然心中不是非常明白,不过仍然是立刻领命,然后带着那远道而来的西北商户就走了出去。
重赏,领路,那见都没有见过的架势,全都冲击着这西北商贾的内心。
只不过他此时的内心深处完全没有什么欣喜,有的只是惶恐不安.…..
“那位吴家的公子到底是惹了个什么人啊....这西北...西北要出大事情了!”
常年走南闯北的商贾,纵然认识的人不多,认识的字也不多,但好在他也算是见多识广。
更是精通这察言观色的本事。
就这今日京城之后的见闻,他感觉那位给自己重金,然后满脸笑容求着自己送信的年轻公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不过,这些事情和他都没有关系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手中的这封信,快速地送到所有人的手中...“这位小哥,这下一封信是送到哪里的?”
“啊?“那正在走神的商贾听到身后的声音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反应过来之后赶紧随手掏出来了一封送了过去。
“这个...小人不识什么字,只是第一封信就让送到这里...这个...这个永陵侯府....”
“少侯,那人已经送出去了,派了府中的老卒赵岐跟着,还请少侯放心就是。”
片刻功夫之后,这永陵侯府的老管家再次回到了那位少侯爷甘述的身边,轻声向他禀报着自己的安排。
“嗯.….“甘述直接微微点头,然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去了西北之地也就算了。
在人家的地方,就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好么?
你说他非要这般傲气,这可倒好,总共才出去没多久,就已经是将本地人家给得罪了。
而且这出门在外的,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临时认个怂不好么,非要强顶着和人家硬碰硬。
如今吃亏了,这不是....哎!”
那甘述似乎是有些无奈一样,直接朝着那老管家就苦笑了起来,同时将手中的信帛也递了过去。
而那老管家也不客气,立刻将这信帛拿了过来,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之后,这脸皮便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这刘家的少爷真是好大的脾气,好大的胆子!
就西北之地那种民风彪悍的地方,他竟然还不知道收敛脾气?
这当真是个不怕死的...”
“嘿!“此时的甘述也是直接轻笑了一声出来,“这话你可算是说对了,这家伙什么都怕,还唯独就是不怕死...
他是个强势惯了的,本身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加上还有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就只是负责护犊子的京兆尹当亲爹!
他从小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样子,莫要说西北了,就算是当年的众军进京述职。
他都敢和人家拼酒喝多了把人家给打得卧床半月...
这等人怎么会在西北受气?”
甘述不愧是这刘陶众多狐朋狗友之中最为喜欢的之—。
这对待那刘陶的了解真是非常人可以比拟的...
而此时这永陵侯府的老管家此时听到这里已经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了。
“少侯...那如今这刘家的公子已经向咱们这里求援了,你说咱们这到底要不要帮一帮他?
亦或者...权当不知道,将这里的事情告诉那位京兆尹就是...”
那老管家也是一个老成持重的,这些年跟在甘述的身边为他解决了不少问题,也是非常了解这京都局势的。
当然,对那西北之地也是颇有几分忌惮,毕竟那地方....有点棘手!
不是不好打,不是不能打,是不到时候不该打。
在那老管家的眼中,这件事情绝对是那刘陶不讲道理,毕竟他在这京都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家伙。
可在这少侯爷甘述的眼中却是截然不同了。
“去告诉京兆尹?去告诉他做什么?
告诉他,我这个平素里和他弟弟在一起厮混的狐朋狗友,移到了关键时刻就缩起来了?
那这么多年我和他刘陶的交情岂不是成了笑话?
再者说了,那西北之地......他西北之地就算是在棘手,也不过就是一隅之地罢了。
他还真敢和我京都这所有纨绔作对么?
他们仰仗的不过就是朝廷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皮罢了,但你问问他们可敢对我这永陵侯府的少侯爷做些什么?
我若是在西北出了事情,你看看我甘氏一族的将士们会不会带着大军屠了他西北!
我倒要看看,这西北之地敢不敢和我们撕破脸!”
那甘述此时直接拍案而起,那架势当真像是一个即将出征的勇猛大将一样。
端的是一个威猛霸道!
就连那一旁的老管家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忍不住朝着自家的这位少侯爷露出来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不愧是他们永陵侯甘家的种,这霸道的模样,和他父亲祖父真是一个模样....
这般的霸气,才是他们永陵侯府的性子。
“既然公子已经做了决定,那么...老奴这就是准备人手。
不知道这一次公子打算带多少人手前往?
虽然我永陵侯府的名声不小,不过这西北之人毕竟还是非常粗鄙的,他们若是一个冲动真要是不小心伤到了公子岂不是罪过。
这人手,还是要多带一些的...”
“那是自然!“此时那甘述直接点了点头,“这一次不仅仅是给我京城的纨绔子弟出一口气那般简单。
最重要的还是要告诉那位京兆尹我等和他那最在乎的弟弟并不是简单的酒肉交情。
这一次我等废了多少力气,就得到了对方多少交情。
虽然日后在这大事上面,那位京兆尹恐怕并不会给我等什么好处。
但也莫要忘记了,只要是我等愿意....他未必就不能再其他地方给我等些许好处。”
而甘述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那一旁的老管家听到这里之后也是不由的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身为这甘述的身边人,他自然是知道甘述说的是什么意思的。
想要让他们甘家,让他们永陵侯府以后不用继续在战场上搏命,那么就少不了用一些手段出来。
而这京兆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公子胸中自有沟壑,这真是永陵侯府之幸。
既然公子已经做好了决定,那老奴这就听从公子吩咐就是了。
日后是需要多少人手,需要多少东西,还请公子直言相告,老奴这就去准备....”
“这西北之人素来彪悍,去..将别院的两个都伯调回来一个,再从那护卫之中抽调一半...抽调七成出来!”
“七成?”那老管家自然是知道这一次自家的这位少侯爷是要下血本了。
但也没想到,这是敢下这么大的本钱。
“七成人手....那可是足足两百余人了!”
“两百余人很多么?“甘述此时直接笑了起来,“你可别忘了,他刘陶可是这大汉京兆尹的亲弟弟啊!
而且还是唯一的亲弟弟。
谁不知道这位京兆尹的亲弟弟是这京城纨绔圈子里面最顶层的那几个人之一。
他就算是交友再不如何广泛,这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之中,哪个还能没几个不听话的纨绔子弟?这些人....哪个能见到他受这气?”
“什么东西,他们西北的纨绔算是个什么档次,也敢和我京城的子弟耀武扬威!来人,来人!
立刻给我点兵...去将那护院统领给本少爷找来,给我召集人马!
还有,你们几个立刻去账房给我弄钱,告诉他本少爷要去雍凉逛逛,拿点钱来!”
大司农府邸后堂之中,大司农最宠爱的小妾所生的三公子陈铭远正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发出无情的咆哮。
那声音绝对堪称是震耳欲聋,让周围的所有路过的仆从们都是忍不住发出来了一阵颤抖。
生怕这位反复无常,动辄暴怒的三公子一怒之下将怒火发泄到了他们的身上。
而此时,在那距离陈铭远卧房不远处的书房之中,正在守着父亲温书的陈家长子陈舆却是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
“这三弟又开始无故喧闹了,日后孩儿定然是要找他好好说说才是。
我陈家自祖上开始就是诗书传家,之前祖父更是这天下名士...三弟身为我陈家的子弟,就算是自己不学无术也就罢了。
平素里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也不说什么了。
怎么在这府邸之中还这般喧哗?
若是...”
“若是他每日勤奋读书,结交友人,发奋图强,闻鸡起舞...你是不是就要坐立不安了?”
那大司农陈骞的一句话直接将自家儿子的话语全部打断,让他剩下所有的话都憋在了自己的肚子里面。
而这一刻,那陈骞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却让自己的长子已经是忍不住有些浑身颤抖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那陈舆终于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直接就跪在了自己父亲的面前。
“父亲!”
此时那陈舆直接跪在了自己的父亲面前,然后一声高呼之后就要说点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一本被那陈骞随手抄起来的书就摔在了他的脑袋上,而这一刻那陈骞的脸上也是露出来了真正的怒色。
“混账东西,收起来你那假惺惺的一套!
自幼你就是一个喜欢表现的,-这家学之中你是学的最多的,这本事你也是这家中子弟之中所有人最好的。
虽然说这有你母亲在背后的严厉管教还有出谋划策,但你也对得起我陈家嫡长子的身份和天赋!
但你的心什么时候就这般小了!”
“父亲“那看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动怒之后也是忍不住赶紧低下了头。
他是真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说了那纨绔子两句,这父亲竟然拿如此训斥自己。
此时的陈舆忍不住再次想到了自己母亲的话语,那父亲房中的小妾就是一个狐狸精专门迷惑人的心神。
将自己最为尊敬的父亲,将他的心神都已经迷惑住了!
甚至就连那个不学无术的傻子,都可以在外面借助陈家的名声去...去作威作福..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
看着那陈舆的脸色越来越红润,胸膛也在不断的剧烈起伏,满脸阴沉的陈骞突然是感觉到有些累了。
这些子嗣....他们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省心的!
“你们都出去,将这房门也关好,莫要让乱七八糟的声音传进来了!”
陈骞直接一句话将所有的仆从都轰了出去,然后这房门也被直接关上,同时那喧闹怒骂的声音也在片刻之后安静了下来。
当这一切都发生了之后,这大汉朝廷的大司农陈骞才带着几分无奈地看向了面前的儿子。
“你若是真有那傲人的天赋,能够和那...那荀家的那个小辈一样力压同辈中人,为父何须如此对你?
你身为我陈家的嫡长子,你日后是要继承为父爵位甚至是官位,代替为父进入官场之中的人。
难道你打算日后什么事情你都亲力亲为不成?
这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治理家族你就以为多么简单不成?
家中百人就有百种心思,他们是你的血肉亲人,对他们若是太好,那边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而不知道尊卑进退。
可若是对他们过于苛刻,那就会让他们心中生出怨愤之心,从而想要找到机会反噬宗族。
这里面的度你可会把握?”
“父亲说的孩儿都明白,只不过孩儿不明白,这些事情和那废..和我那三弟有什么关系!
他不学无术,除了闹事之外他还会什么...”
“他会的你都做不了!”陈骞终于是忍不住了,直接朝着他就冷哼了一声,“就这件事情你能去做么?
听说那刘陶在这西北之地受了欺负,你那弟弟可以打着救援至交好友的名头,带着人前去帮他找回场子。
这件事情,你这个陈家的长子能做么?”
“...父亲真是说笑了!”陈舆此时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三弟和那刘陶都是这京城之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再者说了,他们算是什么至交好友,不过...不过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酒肉朋友罢了。
这恐怕就是那三弟想要出去了,这才...”
“哎!”陈骞直接打断了自家儿子的话语,“你管他的目的何在呢?
你要做的事,从这件事情里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做到最好!
你这小子,只是看到了自家兄弟的胡闹,你怎么就看不到这件事情的内在?
那京兆尹家的小子将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你以为这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们还都能够不知道这件事情么?
可是你再看看....再看看这京城之中可有任何一家拦着自家的子弟前往了?
更有甚者,那廷尉府的廷尉董宏因为自己的家教太严,子嗣太少,家中也没有什么可以放出去的纨绔子弟。
干脆直接将廷尉府这一次派往西北雍凉之地的人,变成了他京兆尹家那小子的私兵了!
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这...”
“为父可以再告诉你一句,这皇家...恐怕也准备派人前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