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龙，鲨鱼，骷髅
路明非于火光摇曳的甬道之间缓步前行着，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一盏又一盏的长明灯与他错身而过，每经过一次，落于身后的火光便会瞬间黯淡，熄灭。
终于，最后一盏灯也灭了，世界重回黑暗，路明非摘下了头灯，腥红的双眼缓缓地扫视着这片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大的空间。
原来那座偏殿只是占据了这里的一角，看样子是路明非搞错了，因为这座建筑似乎只是这里主人的一件装饰品而已，原因是——住不下。
偏殿的一旁，身躯足有数层楼高度的巨龙四脚着地静立，修长的脖子上遍布黑鳞，沿着脊椎的，是锯齿般的黑色骨刺，古老的铁制面具覆盖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对妖异的黄金瞳，眼瞳中有似是熔浆一般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着。
龙打了一个鼻息，脖子上的鳞片随着他的呼吸缓缓开合着，粉末般的火元素飘散着，刹那间，这片空间的顶端，千百盏被雕刻成蛇造型的长明灯被同时点燃，微张的蛇口之中，喷吐出明亮的火焰。
巨大的空间连同龙的身体，被一齐照亮了。
如果不是是亲眼见到，没人会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生物，他们的身影可以从各种神秘的、异端的书中找到，有人说他们隐藏在洞穴中，含着硫黄喷吐火焰；有人说他们是含有剧毒的大蛇，有不止一个头；也有人说他们是天命的象征，是半个神明。
在古代欧洲的航海家之间悄悄传着这样的说法，东方的海洋不可航行，那里的水是红色的、沸腾的，因为水底流动着岩浆，成群的生物就游动于岩浆层的上方，他们发怒起来会断送任何大船，除非你投下米粒，因为米粒看起来像是蛆虫，这些生物唯一害怕的只是蛆虫钻进他们的鳞片里。
但是这一切的传说都不足以描述他们的真面目，当巨龙真正现身在人类面前时，远比任何传说都更加狰狞和威严。
龙炽热的黄金瞳看着身前一高一矮的两个家伙，最终，他的视线丁停留在了路明非身上，眼中的金焰爆闪，背脊上一对漆黑的龙翼挥动了起来，龙扬起脑袋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音波撕破了空气，砸在四面的青铜壁上，整片空间中不断回荡着那种吼声，震得路明非耳膜生疼。
路明非听不懂龙的语言，如果闭起眼睛，他甚至无法联想出这该是何种生物才能发出的咆哮，只是觉得，好像有某种撕心裂肺的悲伤从心底里不停地冒出来。
这样的嘶吼声中，若是真的存在着某种含义，那该是何等的痛苦，怎样的咬牙切齿。
鬼鲛半蹲着身子，将手掌贴在地面上，提醒道：“整座建筑正在剧烈震颤，震感是外面传来的，有什么机关被触发了，大量的江水正在涌入。”
“水中作战我只会拖你后腿，速战速决吧。”路明非看向渐渐漫上膝盖高度的江水，宛如上台阶一般的抬起脚，下一刻，他成功的立于水面之上。
将查克拉能量附着于脚底，使自己能在垂直的墙面和水面上自由行走，是作为忍者的基础，只不过碍于这个世界的科学常识，且出于担心被学校的教授抓去做活体解剖的顾虑，路明非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过这一能力。
不过，此刻身旁的人是鬼鲛，他自然是不用再做掩饰了。
“这威压确实让人意外，总之……先试试他的实力吧。”鬼鲛单手拍击水面，四只垂直跃起的水鲨鱼立刻扑向巨龙的头颅。
龙侍露出了讥讽的眼神，前爪猛地拍散飞起的四只水鲨鱼，似乎是觉得这种水元素构成的生物完全不可与其锐爪相提并论。
鬼鲛昂首看向四散的水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着竖起，嘶哑地笑了起来：“如果四只不够的话，一千只如何？”
刹那间，分散着的雨点居然真的同时产生了形变，千只雨水化作的小鲨鱼雨点般地再次砸向龙身，巨大的身躯反应不及，虽然小鲨鱼们很快在龙鳞的高温下变成了水蒸气，但还是造成了伤害，打得数道龙鳞之间渗出了丝丝血痕。
水遁·雨四鲛，是如果遇到物理攻击，就会分裂成1000只小鲨鱼水弹、雨点一般落下攻击水面上敌人的忍术，作为试探轻敌的对手实力的招式，显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龙脸上讥讽的表情立刻被暴怒所取代，漆黑的双翼煽动着劲风，刀片般的风刃像着路明非和鬼鲛二人所处的位置飞去，爆裂般的水花瞬间炸起，可是两人的身影却消失了。
“火遁·豪火球之术！”躲闪开来的路明非踩着墙壁，借力腾空而起，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口中喷出。
意料之中的，龙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巨大的身躯突然跃起，一口吞掉了饱含查克拉能量的火球，火星顺着他的牙缝溢出，铁面之下的黄金瞳更胜之前。
“火遁对他几乎无效，他果然拥有部分火元素的权柄。”路明非在空中大喊着，此时一条粗壮的龙尾划出了破空声，迅速向他的落点横扫而来。
“水遁·水鲛弹之术！”又是两只的鲨鱼从水中冒出，狠狠地咬向龙尾，一连串水元素引起的爆炸接踵而至，几道鲜血自龙尾之上迸射而出，路明非则是顺势避开了这夺命一击。
次代种的血统加上完整龙身的加持，眼前巨龙的威胁程度，果然跟山口次郎那种半人半龙的身体不是一码事。
“他并不是仅凭本能在发动攻击，看样子是拥有不俗智慧的家伙啊。”鬼鲛出现在路明非的身旁，缓缓说：“肉体的强度也很不错，的确是和尾兽相当的对手，有意思……如果能品尝一下他体内查克拉的味道，那就更好了。”
“都说了这东西的身体里没有查克拉！”路明非飞快地掷出装备部为他专门研发的手里剑，在刀刃接触到龙鳞的瞬间便引发了连环的爆炸，可这些东西对次代种实力的对手来说根本就是挠痒，想要炸开几片龙鳞都够呛。
“分散他的注意力，试试近身战。”鬼鲛双手结印，两道同样相貌的水分身立刻从身旁的水体中冒出，三道人影同时催动着体内的查克拉，数十条水鲨鱼环绕于身侧，紧随分散开来三人的步伐，分头冲向了巨龙。
龙的利爪再次亮起，一左一右的两具分身连同紧随的鲨鱼一起被斩断，爆裂开来的身体化作水刃四散开去，鬼鲛的身影则顺势加速，手掌中凝结的水刃直奔藏在铁面之后的那对龙目而去。
熔金色的龙目中反射出鬼鲛跃起的身影，紧接着，他的口中快速凝结起强大的火元素，炽热的火焰只消顷刻便完全吞没鬼鲛健硕的身躯。
出人意料的，命中鬼鲛的火焰莫名地引发剧量的水蒸气，迷蒙的雾气散漫开来，战场顶端的长明灯如同夜半幽焰似得摇曳着，龙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多时，路明非的脚边冒出了细碎的水泡，紧接着鬼鲛的身影居然从水里冒了出来，阴笑着出现在了路明非身侧。
“三个都是水分身？”路明非低声问。
“没有鲛肌在手，我可不想充当斗牛士。”鬼鲛嘶声道：“这种程度的雾气对写轮眼不算什么吧？我会支援你，动手吧！”
“不用你提醒！”路明非的身影霎时间便消失在了鬼鲛身侧，千鸟的动静响彻整片空间，水雾成为了一道道狂暴电弧的最佳导体，直奔雾气之中的狂龙而去！
黑色的身影带着苍蓝色的电光迅速从龙的背脊上划过，一时间龙吼声起，染血的龙鳞四溅，暴怒的龙首之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响声，着无疑是火元素与雷、水元素产生的反应，盛怒的龙炎顷刻间凝结完毕，在黄金瞳成功锁定高速移动着的黑色身影的下一瞬间，便会喷涌而出。
“水遁·大鲛弹之术！”鬼鲛并未食言，巨大的鲨鱼张开利齿直冲直奔龙头而来，鲨尾末端甚至带起凶猛的湍流，怒焰在水流的轰击之下失去了目标，如夏日的烟火般在龙口中炸裂开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应该重创不了他吧？”鬼鲛看向重新出现在自己身侧的黑色身影，低声道。
“嗯，比想象的还要强，如果不是能在水上自由活动，我应该早就挂了。”路明非的食指在若有若无的雾气中轻轻划过，一道电弧立刻附着在了他的指尖上，发出了静电特有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如果有鲛肌在手的话，我们的近身手段也不至于这么匮乏。”
“这种事情，后悔也没有意义吧？”鬼鲛的目光看向雾气中那对岩浆般红亮的双目，低笑道：“果然战斗的感觉总是让人热血沸腾啊，哪怕是死人的身体……”
“战斗的快感还是留到之后回味吧！”路明非打断了鬼鲛，低头看向脚底因为之前战斗泛起阵阵波纹的积水潭，不知不觉间，这里的水体已经超过一人高的深度了：“不论是空气中还是水下，升温的状况一直在持续，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可不是龙或者死人，这样下去真的会被烤熟的！”
“继续用雷遁吧，雾气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利，趁其不备的突袭是最容易造成伤害的手段，把握住机会。”鬼鲛再次结印：“水遁·雾隐之术！”
一团更大雾气呼啸着漫了上来，空气中的雷元素在湿润的水汽之间愈发活跃，路明非见势也立刻跟上了攻势。
“雷遁·千鸟锐枪！”他手中的电光汇作一条直线，牵引着无数的电弧迅速穿刺过浓雾，直逼龙庞大的身躯而去。
龙似乎没有躲闪的意思，紧接着，一阵骨裂的动静伴随着雷元素穿刺龙身的声音一同响起，血花狰狞着四溅开来。
“用双翼抵挡攻击？是知道自己无法躲开吗，还是说……”鬼鲛微眯起眼睛，看向雾中的巨龙。
“不……不对！”路明非瞪大眼睛，远方将自己的整个身躯匍匐于双翼之下的巨龙，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用眼神锁定他们的意思，可是古老且空灵的龙吼声，此刻却接连不断地在路明非的耳边炸开。
“他好像在蓄力！因为被雾气遮挡住的视线，他可能是想用大范围的攻击解决问题，一下吞噬掉我们那种！”路明非大喊道，那持续的吼声还在继续着，这绝非失去理智的怒吼，这条龙正在在吟唱着什么东西。
怪不得会选择放弃躲避攻击、并以单翼上龙骨折损的代价作掩护，龙的目的，此刻已经昭然若揭了。
写轮眼是洞察之眼，路明非成功预判了龙的下一步动作，整片区域中火元素的力量正在以空前绝后的速度被巨龙调动着，足够将人体连续千百回轰炸成焦炭的攻击马上要来了！
他想提醒鬼鲛躲开，可是，来不及了。
龙吟声止，周围的元素平衡被狂征暴敛般地破坏着，爆裂的能量波动朝着他们袭来。
言灵·君焰。
这是与楚子航相同的言灵，但在龙身的驱动下，君焰的力量成倍数地增长着，飞速吞没着阻挡着火焰前行的一切事物。
大量的江水被龙焰蒸发殆尽，这里分明没有天空，可如今却飘起了小雨，幸存的电弧们躲藏到了云团的后方，一时间，天顶乌云滚动，青铜城内居然响起了阵阵雷鸣之声。
遮天的龙翼再次张开，硕大的龙头缓缓探出，铁面之下暴戾的神色稍稍收敛，熔金色的眼眸轻蔑地看向了远端，曾经黑衣少年和高大男人所处之地。
下一秒，拟人化的错愕神情，迅速爬上了龙的双目。
如墨般深邃的半身骷髅巨人微躬着身子，伸出双臂作格挡之势，笼罩住了本该灰飞烟灭的二人。似是察觉到了龙的目光，巨人的双臂缓缓张开，露出了骨架之下半跪着少年的双眼。
漆黑的樱花花瓣纹样，出现在少年猩红的双目之中，两行血泪，自眼角渐渐滑落。